这里的紫烟表情没有说谎,只不过,她拜祭的是流风,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她们都是孤儿,后来被师父收养,成了赢国的死士,于三年前一别之后,居然成了阴阳相隔。她心里的痛此刻表现在完美的五官之上,让苍凛尘的心也跟着轻轻一抽。
“紫烟?”苍凛尘沉思了半晌,直到旁边的安禄祁轻声提醒,“皇上,是达赞孝司之女。”他这才想起,两个月前他还曾经亲口答应过她要替他爹洗血尘冤,可是没想到,后来宫里发生这么多事,他居然将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像是能够听懂他所说的话,紫烟抬起泪眼轻笑道:“皇上,爹他在天有灵,如果知道皇上你相信了他的清白,也一定瞑目了。皇上仁德,我爹他不过是区区一个治水吏,也能得皇上费心,三生有幸。”说完,她的头轻轻的垂向地面,隐隐可听见她隐忍的低泣声。
苍凛尘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她的眸子,“真的很抱歉。”
紫烟惊诧中抬头看着苍凛尘。
“朕其实早就已经将此事给忘了,当初朕亲口允诺过,会将当年的事查明真相,还你爹一个公道……”
“皇上。”紫烟再次重重跪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皇上,虽然奴婢识字不多,对政事更是一无所知,但是,奴婢经常跟随在皇后娘娘身后,多少也对宫里的事有些了解,如今朝政动荡,局势混乱。若是皇上在这个时候坚持要查当年的真相,只怕,又会掀起轩然大波,对大擎和皇上你没有一点好处。”
说到这里,她轻轻的抬头,与苍凛尘四目相视,“反之,刚才奴婢也已经说过,只要皇上你相信我爹他是清白的,便已经足矣。我爹他必定死而无憾。”
苍凛尘有些微征,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识大体,没有因为他的失误而心生忿懑,再次将她扶了起来,“走吧,陪朕喝两杯,就当是朕与你一起拜祭你爹的生祭。”
紫烟‘吓’得面色一变,“皇上,我爹他担待不起。”
“对朕和朝廷如此忠心的臣子,于朝中能找出几人?可惜了你爹这么一个忠厚之人,居然死得不明不白。安禄祁,明日你命人替朕拟旨,追封达赞孝司为忠国候,删封紫烟为多慧郡主。”苍凛尘沉声对着安禄祁吩咐道。
安禄祁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没敢多说,立刻轻声应允着。
“你先且退下吧。”苍凛尘挥了挥手,便大步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紫烟看了一眼安禄祁,有些感激的朝着他笑了笑,安禄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一直都知道,皇后的笑里有着让人抗拒不了的清明,像是炎夏里的寒潭,让人欲罢不能,却又只能浅尝即止。而这个紫烟的笑,却有一种将人心吸进去的魅惑,让人无法自拔,却又心甘情愿的深陷其中。
看来,皇上对这个紫烟倒是动了一些心思,讨好这个人,将来必定大有好处。安禄祁立刻朝着紫烟躬身说道:“有劳紫烟姑……有劳多慧郡主代奴才侍候皇上,奴才这就去命人送些酒菜过来。”
说完,便轻轻的退了下去。
……
几杯酒下肚之后,苍凛尘不禁轻叹一声,紫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皇上,可是有何心事?”
苍凛尘苦涩的笑了笑,“刚才你也说过,如今朝廷内外忧患不断,皇弟出征西北,至今尚未有捷报传入宫中,朕如何能够安心?”这些话,早就已经憋在心里许久,不能跟母后说,怕她会担心,而皇弟向来与吟欢之间暧昧不明,他又不想把皇弟的事说给吟欢,今日难得有个不在局中之人,他便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听了苍凛尘的话,紫烟突地轻笑出声,“奴婢还以为皇上在为何事而忧心,奴婢听宫里的人说过,百姓们已经在观音庙里替娘娘塑了一个金身,每天前去供奉香火。所有人都在说,娘娘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来辅助皇上稳固江山。况且,这几次出事,本来无人可知真相,偏偏是娘娘不辞辛苦,还了所有人一个公道。有娘娘在,皇上何需费心?”
苍凛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时,正好有宫人送来酒菜,在挡住苍凛尘的视线瞬间,紫烟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功高盖主,是每个帝王最为忌讳的,越是将夏吟欢说得了不起,苍凛尘心里这根刺只会扎得更深。
之前她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夏吟欢有这么多次的机会,都没有把握住,反而经常连命也不要做些无谓的事,不过,后来她终于想通了,夏吟欢是对这个苍狗动了真情,她背叛了赢国。换言之,流风的死,变得滑稽而可笑,她也不过是夏吟欢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她替流风感到不值,对吟欢更加憎恨,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叛徒,送了性命。<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