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询问张建中似的说,我看就算了吧!张建中也有同感,说,我看你们也帮不上多大的忙,而且,还会让大家有诸多不便。他还记得刚才的事,没有你这位妇女主任,我们穿条底裤,甚至什么也不穿都可以。
真出了状况,一帮爷们光着屁股就能战斗在第一线,这可以省去多少事?特别是大风大雨,不穿衣服多清爽。
“我不同意张副镇长说的话!”妇女主任说,虽然第一次见面,虽然对方是副镇长,她还是觉得他就像个小屁孩,支书给你面子,我可瞧不起你,特别是你说的那些话。
妇女怎么帮不上多大忙了?怎么给你们带来许多不便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刘胡兰是不是妇女?她在敌人的铡刀下视死如归,谱写了一曲“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在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中,还有许许多多,妇女流血流汗,甚至献出生命。
“张副镇长,我对你非常有意见,你看不起妇女你,你妈是不是妇女?你姐姐你妹妹是不是妇女?”她的脸喷红喷红。
张建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同志,对他发火的女人不是没见过,阿花就对他发火,就把他踢出了后遗症,但为了工作,但敢跟他叫板的农村女干部,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有点惊慌失措。
“我也是,我也是为你们好。女同志嘛,女同志在这样的大风大雨还是在家里好一些。”
“是不是妇女就要呆在家里,就要围着锅台转,就要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传宗接代?”
“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建中还有点说不清楚了。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年纪青青的,满脑子都是封建思想。”
这帽子扣得太沉重了,别有用心的人听到这话,完全可以大做文章,直接要他张建中下台滚蛋。
“我没意见,我不表态了,支书安排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张建中求饶地看着村支书。
“你别误会了,张副镇长是一片好心。”村支书忙出来打圆场,“许多事,有我们男同志干就行了,你也知道防风抗洪是力气活,民兵都组织起来了,你们妇女就干干后勤工作吧!”
“对,对。”张建中接过话茬,说,“比如做做宵夜什么的,比如,海水真的冲上来,我们在前面顶着,你们动员群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妇女主任准备跟他大辩一场,见张建中那么不堪一击,几句话就被吓退了,虽然,还觉得不过瘾,觉得他还是看不起妇女,让妇女们干些不痛不痒的事,却也不再跟他计较了。
其实,她也知道,妇女怎么也比不上男人,至少力气就不行,至少,每个月还有那么几天麻烦事。这几天她就挺麻烦,害怕身子湿了,下面裤子被染红了,害怕湿了水会感染。直接与大风大雨抗激,到底还是男人的事!
“你们这个妇女主任真厉害。”
离开碉堡回村子的路上,张建中对村支书说。在他的记忆里,各村的妇女主任都是不爱说话的,特别是见了他这样的镇领导,说话时脸都会红,你叫她干什么,她就什么?问她有什么困难?就是有再大的困难也不敢说。
村支书告诉张建中,他们村的妇女主任是见过大市面的人。这几年嫁到他们村,隔个一两年就会去部队探亲,坐过火车住过大城市,每次跟老公写信,那信封都是厚厚的好几页纸。
“原来是军属啊!”张建中想,原来人家丈夫也是当官的,而且,还是解放军的官。貌似那才叫官啊!带兵打仗。
“她不会把今天的事反映上去吧?”张建中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她也不是不知道,你这是关心她们妇女。”
支书依然穿着内裤,在大风大雨里果然清爽。
“我只是想,有她们妇女在,我们做起事来不方便,没有她们,我们光着屁股也可以防风抗洪。”
“是的,是的。”支书“哈哈”笑起来,说,“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现在好多人都不敢了。我不一样,倚老卖老。其实,老了也没什么好看了。没人会瞧了。”
“你们笑什么呢?”后面有人赶上来。张建中当然知道是妇女主任,只见她穿着雨衣,却在腰间扎了一条草绳,怕被风吹得到处乱飘。好像还不止扎一根,胸腋下还扎了一根,扎得胸脯鼓鼓的,屁屁来扎了一根呢,像裹棕子似的。
张建中就有些忿忿不平,你说男女平等,这平等吗?你不穿雨衣看看?你也像村支书那样只穿裤衩看看?
“张副镇长不会还怪我吧?刚才我说的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