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强弱悬殊(一)
积尸成墙,雄城依旧,公元1163年那一场死战进行到了尾声,宿州城的第一次战斗也进行到了决战时刻。讫石烈志宁的部队本已占领着绝对优势,但援兵的到来,却是女真军团惶恐的开始。高贵的苍鹫军团撕扯长天,来去自如,李显忠的部队斗志大振,杀气腾腾。此刻已经血战半日,烈阳之下,人马气喘,汗流透甲,却依然酣战不止。糊涂与神农一笑率领的生力军到达后,讫石烈志宁的部队就只能一寸一寸的后撤。中路战场一片较好,左翼的战争却陷入低谷,宋军已经扛不住金国骑兵的沉重压力,统制李福与统领李保都纷纷后退,却被李显忠截住退路,一刀抡过,将两将头颅斩下,大喝道:“诸军若有退者,以此二人为戒,若我李显忠有片刻倒退,无论是谁,都可以将李显忠的头颅取去!”三军战栗,齐声呼应,战得更加悍勇。讫石烈志宁久战不胜,而前方的猛安、谋克、蒲里衍一个个被抬到后方抢救,血透重甲,日薄西山,终于忍不住胆寒,眼见日光西斜,三军困乏,唯有暂避锋头,远远撤开,李显忠一马当先,击杀敌军上百,获得辄重无数。敌人尽退,诸军不再追赶,放声欢腾。李显忠立马高丘,眼见讫石烈志宁的军队远远顿开,却依然旗帜鲜明,行伍整齐,忍不住忧从中来,大宋任何一支军队,在溃败时,都不可能有如此的整齐,讫石烈治军,当真严谨。
长空鹰啸,两只苍鹫从前方飞了回来,在山丘上降落,糊涂与神农一笑众人迎了上来。一名骑士跳下来,“李将军,讫石烈的军队远远退开,今日只怕也不能再战了,可是西北角又涌动过来了一支部队,看起来,至少有十个万人阵!我看得清楚,那支部队是仆散忠义的军队。”
李显忠惊道:“仆散忠义,十万大军……”他回头望去,宿州城楼之上,一名战将悠闲远望,居然是副主将邵宏渊。若是邵宏渊肯出兵,今日之战,又何至于如此惨烈?他长叹一声道:“敌人纵然厉害,李显忠也死守宿州,不退一步!”
另一名苍鹫骑士却说道:“糊涂先生,日光城中的战斗已经开始,完颜雍的十万人马,已经在一线天外集结,此刻,只怕已经开战了。”糊涂沉吟道:“我们只料到完颜雍会进攻日光城,可是没想到他会两路同时出兵,在今日进攻宿州城,哼……”他本当就此赶赴日光城,但宿州城却是军事要地,一旦失手,两淮难定。李显忠昂然道:“糊涂先生,日光城中战事要紧,此处有我李显忠便行了。”糊涂沉吟道:“讫石烈元气未伤,仆散忠义更是有备而来,将军只有十万人马,邵宏渊阳奉阴违,只怕……”神农一笑朗声道:“糊涂兄,既然如此,你便率领大军,前去日光城增援,神农一笑留下来,协助李显忠将军便是!”糊涂皱眉道:“神农你……”神农一笑大笑道:“糊涂,神农一笑一身本领,又岂是只在武道而已?你全力进攻完颜雍,打得越凶险,我们这里越安全!”
远方的宿州城内,大军入城,人马疲顿不已,战士解甲,汗出不休。邵宏渊悠然而至,摇头大笑道:“如此炎热盛夏,纵然摇扇闲坐,尚且不堪,况蒸炙烈日中,被甲苦战呢。”他冷言冷语,冷冷看着远方的李显忠,你一个党项族的孽种,一个关西的莽汉,宿州城是守不住了,你想送命,老子却不奉陪!
公元1163年的5月二十二日晚,日光城全部陷入金军的包围之中,那天黄昏,司空飞雪的长剑从日光城中送出,传到了完颜雍的手中,司空飞雪死了?司空飞雪死了?完颜雍忍不住长叹,这样有能量的臣子死去了,完颜雍不知道是应当悲伤还是应当安慰,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为司空飞雪报仇。金国军队的攻坚战在战友们的尸体上展开,十万大军齐心合力,霹雳车纵横来往,将这安静的城堡带入了三十年前。雷霆与楚迎风伤疲交加,南宫玉树大限将近,只有东皇恨天与风满楼指挥战斗,胡大先生坐镇中央。这一战一直打到夜半时分,金国军队才鸣金收兵。凭借着日光城的坚固雄伟,第二同盟好歹未有重伤。但人人都是满脸忧愁,金军如此强横,而己军都不善于守城,完颜雍亲自挂帅的十万大军,乃是金军精锐中的精锐,纵然糊涂先生的援军到达,又能将之平定否?
已是后半夜,日光城内一处房舍之外,楚迎风与完颜沁守在门口,焦急等待。戴三娘暴躁的声音此起彼伏,“烧水,热水,这种水是用来干什么的?冰镇西瓜的么?”“喂,给个面子好不好,快出来啊,快出来!”楚迎风跺了一下脚,就要冲进去,沁儿将他拦住道:“戴三娘说了,女人生孩子,父亲是不能去看的。”楚迎风急道:“她是我老婆,我不去谁去?”沁儿摇头道:“三娘说如果孩子生不出来,那就全部是因为你了。”楚迎风瞪眼道:“我是他老子,我叫他出来,难道他还能不出来?”沁儿奇道:“他还没出生,他怎么知道他是你儿子?”楚迎风大怒道:“他怎么能够不知道?连自己老子是谁都不知道,岂非不孝!”
这边的人夹缠不清,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不远处的一间房子中,却有人担心一个生命正在离去。一张收拾的很干净的床上,南宫玉树静静的躺着。他还有呼吸,虽然只是有如游丝一般,虽然还是冷冷有如冰块。他的身边,南宫长万的伤口已经包扎,他深深的看着这个孩子,钢铁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龙香缓缓在他身旁坐下,握住他的手。
南宫长万身子一颤,盯着龙香,又将视线转到门口,一条孤独的身影站在门前,看着南宫玉树,他的眼神同样的堆满了来自血脉深处的挚爱。
南宫长万长叹一口气,“你为什么不座过来,离他近一点?”他的声音很轻,担心将南宫玉树吵醒。雷逸峰淡淡看着他,缓缓走了过来,淡淡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龙香。龙香轻声道:“他还好,只是昏迷过去了,他会醒过来的,他会好起来的。他……”她伸手轻轻抚弄南宫玉树的长发,咽声道:“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可是她自己却承受不住,南宫长万将她抱在怀中,让她压低声音哭泣。
南宫长万缓缓道:“雷逸峰,你会不会告诉他,那件事情?”雷逸峰一惊,低声道:“什么事情?”南宫长万硬着声音道:“你知道是什么事情。他……他不是我的儿子,是不是?他这样的英俊,这样的天才,肯定不会是我南宫长万的儿子……雷逸峰,你,会认他么?”
龙香身子一震,从他怀中挣脱,“你,你一直都知道?”
南宫长万苦涩道:“我知道,可是我一直都不承认,他是我的儿子,是我最亲的亲人,雷逸峰,你要我怎样承认,他是你的儿子……”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会告诉他么?”
雷逸峰沉沉看着南宫玉树,忽然摇头道:“我不会告诉他……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他,他不值得为你我的事情,浪费时间。”南宫长万仿佛呆住,忽然重重道:“我不会感激你的。”
雷逸峰轻声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他看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月亮,长长叹出了一口气,南宫长万,到了现在,我难道还会在乎这些?
南宫长万看着南宫玉树,缓缓道:“香儿虽然是我的妻子,可她的心却一直都是在你这里,我南宫长万自惭形秽,无可奈何!这么多年来你受尽苦难,我南宫长万的东西,一切你都可以拿走,就当是我南宫长万欠你的,可是玉树,他是我唯一的东西,雷逸峰,你不能把他夺走!”
强弱悬殊(二)
雷逸峰呆呆无语,南宫长万,玉树本该是我的儿子,难道他就不是你先从我身边夺走的么?这个时刻,每个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南宫玉树身上,而雷逸峰、龙香、南宫长万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牵绊,他们却并没有理会。
又或者,根本无法理会?
明月高悬,长夜宁静,风铃的心却跳得沉重。那是一种沉痛的不安,仿佛她即将会失去什么。铁笼之内的生活其实并不是很坏,完颜雍对他们都很好,虽然看管严密,却款待的很好。北宫狼依然的来者不拒,风铃却还是滴水不进。
北宫狼忍不住说道:“姑娘,你多日不饮不食,总是撑不住。放心吧,完颜雍将我们关了起来,就不会突然杀了我们。”
风铃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是望着天空中的光芒,我在完颜雍手中,随时都会死去,已经半夜了,这样安静的夜晚,玉树,你又在做些什么?
两人都处身这铁笼之中,但多日以来,风铃不言不语,两人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北宫狼摇头道:“这些天你不和老夫说话,但是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被抓住了又有什么关系,江湖儿女,担当道义,何必理会生死?”
风铃愁肠百结,忽然低声道:“我不怕死,我不怕死,可是我死了,玉树都不知道,他???”一想到南宫玉树的绝情,她又忍不住心酸,但若是要她望了这个人,又实在是办不到。
北宫狼叹了口气,这江湖儿女之间的感情纠葛,自己还是避而远之比较好。忽然前方远远传来发令官的号令,无数火把点起,一队队战士休息完毕,集合队列。北宫狼皱眉道:“他妈的,晚上也打,有完没完!”敌人这般前赴后继的进攻,日光城中的人只怕还真扛不住。他们身在牢笼,消息却很灵通,早知这一战是围攻日光城,而第二同盟的部队全在其中。
风铃已经,挣扎着站起,看着日光城的方向,急道:“玉树,你不要死了。”北宫狼笑道:“原来你的情人也在这日光城中,果然是大宋的英雄儿女。玉树,是谁啊?听起来是一个女孩的名字似的。”风铃瞪了他一眼道:“你孤陋寡闻,南宫玉树的名称,江湖上谁不知道?”北宫狼笑道:“是,我孤陋寡闻,南宫玉树……”他悚然一惊道:“是南宫玉树,东方苍龙帮主的侄子,南宫长万的儿子?”
风铃冷然道:“原来你还知道一些事情。”不去理会北宫狼。北宫狼却喃喃道:“原来他还没有死,原来他到了现在还活着。”他猛然站起道:“那你又是谁?”风铃皱眉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北宫狼摇头道:“你有没有曾经听过,‘北宫狼’这个名字?”
雷逸峰缓缓离开那个房子,将家人的温暖留给南宫长万,反正我天生孤独,又何苦害得玉树死前孤独?一阵琴声缓缓流过,哀绪淡淡,正是七弦子月下抚琴,他的身边居然正巧又有一大壶酒。
雷逸峰叹了口气,“你又要我陪你喝酒?”
七弦子点头,“老雷,我心里不爽,你快过来陪我。”
雷逸峰低声骂道:“我迟早会收费的。”
“这是他生下来就有如附骨之蛆的死神诅咒,就连神农一笑都不能治疗的病症。这个孩子,他只是生来命苦。”七弦子向雷逸峰吐露苦水,却不知道其实现在最需要安慰的,却反而是自己身边这个真正的父亲。
雷逸峰喝下一口苦酒,喃喃道:“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忽然一阵鼓声远远传来,七弦子皱起眉头,骂道:“他妈的,晚上也打,没完没了!”
雷逸峰一把抓住他道:“难道就连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没有?”
七弦子叹了口气,“这种先天的疾病,也不是没有治疗的方法,这个世上曾经就有过一个北宫家族,他们就曾经找到过救治这种疾病的方法。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用?北宫家族早就不存在了,我们到哪里去找到救治的手段?”
雷逸峰冷然道:“北宫家,北宫家的人究竟又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