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见过此物?”那伏典的妻子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个布囊来,在我眼前晃了一晃。
我心下一惊,难道伏皇后的血书被他们中途拦下了?
“这不过是一个常见的布囊罢了,自然见过,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我故作惊讶地反问。脑子已迅速转了几回,如果伏德拿到了血书,那么送信的人不是已然死了就是被他捉住,然而从头到尾和那人联系的是都吴质,伏德又为何会找到我?
“既只是一个寻常的布囊,又为何那般郑重其事地派人送去小曹贼那边?”那边却又抛了一个问题过来。
试探,绝对是试探。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吴质出面的,如果他们果真查到什么,该是吴质首当其冲才是。对于那封伏皇后的血书,吴质似乎是有全面的安排的,可惜只听了个“明修栈道”便被我打断了。
我怕贸然说错话给人惹上麻烦,只能见招拆招。
“贱妾实在不知孺人在说什么!”我睁大眼睛,尽量使自己矫揉造作出的疑惑委屈显得真诚些。此时自然是断不能承认见过那血书的,不承认便有生路,承认就死定了。严格来说我还真没见过这里面的内容,不过是听吴质说了大概情况罢了。
“你很聪明,知道说见过定然是死。可是否想过即便你果真没有见过此中之物,为防万一,也是要死的。”伏典略一伸手便摸到了地上的剑。
若是当时他劈下的不是手刀,想必我如今已然命丧黄泉了,思及此处,脖子处仍隐隐作痛。我陡然脚下一软,反手撑着身后的墙壁,“国舅要杀人,原就不需要任何缘由。贱妾无辜被杀,只希望死个明白。”
这话似是求死,实为求生。话里话外皆透着自己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无辜受累。
不料那伏典听闻“无辜”一词,更是暴跳如雷,拔剑而起:“无辜?这个世上从来便没有无辜一说。这些年来曹贼害得无辜之人还少吗?不说别的,就说当年董贵人何其无辜?董氏族人何其无辜,曹贼一句话,董家便满门抄斩,又如何说?”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是的,在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无辜一说,有的只是成王败寇,卷进了这斗争之中,即便如今我死在这里,也怪不得别人。
伏典的妻子却将手中布囊轻轻解开,向下一倒,竟是空的。
我思及前事,原来吴质所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指一面派人送个空布囊去,一面再另想办法。他们截到的便是那空的布囊。适才伏氏夫妇不过是想诈我。
又听她开口询问:“五官中郎将府邸派出的小厮为何要送一个空的布囊去小曹贼那里?皇后殿下的书信又在何处?”
“什么皇后殿下的书信,贱妾实不知晓。”我脸色一红,指着伏典妻手中的布囊胡说八道起来,“此物确实是贱妾派人送出去的,只是男女之间的闺房私事,不足为外人道。”
“即便是闺房秘信,也该有个只言片语。不过一个普通布囊,又能表达什么?”
“心意相通的两个人,有些事自不必写于纸上。”我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伏典执剑相指:“那个探子去邺城为何不直接去丞相府复命却想着要去找曹丕?难道外界传言为真,曹贼头风过甚,将不久于人世?敢说一句假话,立刻人头落地。”
这夫妻二人画风还真是完全不同。
我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哥你是脑子瓦特了吗?见过将不久于人世的人还跑去前线打仗的吗?人家曹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挂?
“什么探子,复命的?贱妾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小心翼翼地摇头,一脸茫然地圆着之前的谎。
“为了追查幕后主使之人,我一路跟随那探子至邺,直到曹丕府门口才断了踪迹,我已然问过旁人,曹丕随曹贼南征,他府中只有你这女子,你还敢说不曾见过那探子?”
长剑压在颈边,阵阵寒意让我丝毫不敢动弹。既然他是看见那探子进去的,那一味抵赖怕是不成的了。原以为现在我成熟许多,早已不大惧怕生死,毕竟上次在铜L侯府我甚至下决心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可很奇怪,当那把长剑凉飕飕地架在颈边,既不劈下来又不移开,似动未动的时候,却是越来越恐惧死亡。
“那,那日似乎确有一陌生男子来府里说是要找二公子,可贱妾一介女流,如何能见得陌生男子?便让人将他轰出去,实不曾见到。”我真真假假地说着。
伏典皱眉,手中更用了劲,颈边一丝疼痛。
伏典之妻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臂,“纵然此人说话不尽不实,可现如今皇后殿下的书信尚不知在何处,夫君不可轻举妄动,不如带回去交予皇后殿下处置。”<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