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峰能在深圳买楼房,接你们全家一起去住,那样就更好了!你也不用种地了,你们一家就彻底跳出农门了!更重要的是,从此也免得一个家庭分在两地,一农一商,一北一南,互相思念、牵挂了。像现在这样,两地相隔,路途遥远,小峰回来一趟也不容易,难免彼此会造成各种怀疑和误会。”
想到芸姐小峰一家都搬到深圳居住,相距遥远,见面困难,我不禁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害怕失去一位好姐妹,因此说:
“这一下,你就永远离开家乡了!从北方到南方,从农村到城市,变成了道道地地的城市人、有钱人了!真是天翻地覆,锦上添花,更上一层楼了!今后,怕是回家来看我的日子都少了,咱姐妹难得见面了!我会想念你的,还有虎子。”
想到多年的好姐妹今后难得相见,我心里不免酸酸的,有些不忍,便打住话垂下头去。
芸姐笑了,随后又摇摇头说:“这话你别当真,这只是他的打算,办成办不成还不知道呢;就是办成了,还不知道是驴年马月的事情。”
“不,小峰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计划。你不知道,在南方做大生意赚钱快得很,不像他在镇上开商店,两年赚一万元还觉得了不起,乡里表扬,村里羡慕。你看,小峰到南方一年就赚回这么多钱,这么风光,也许明年就会买楼房接你们过去。”我说。
芸姐又摇摇头:“不会这么快的。你想,他如果明年就在深圳买楼房,接我们一家去住,现在又何必给我一万五千块钱,叫我在家里盖瓦房呢?家里的土房子又不是不能住了。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以为,他这么说不过是借口,或者安慰我罢了。”她叹了口气,似乎对王小峰的话并不相信。
认真想想,我也觉得王小峰的话不可全信,不是说他赚不了那么多钱,是因为王小峰是个性格灵活多变的人,他今天这么想,这么说,明年又不知怎么想,怎么说呢。但我不敢这么说,因为如果我这么说了,芸姐又不知该怎么怀疑王小峰、怎么忧虑担心呢?那样,她的心就又不会安静下来了。她不得安宁,我也就不得安宁了。我只好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别着急,在家乡建好瓦房暂时住着,这是第一步;等待小峰在深圳买了楼房搬过去长住,享福,那是第二步。总之,人往高处走,你们这个家有了个能赚大钱的王小峰,一定会步步登高,一步更比一步好!”
听我这么说,芸姐才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看出芸姐对王小峰的担心,倒不是担心他能不能在深圳买得起楼房,而是担心王小峰对她会不会变心,会不会移情别恋;毕竟当初谈恋爱是她主动追的王小峰,王小峰虽然答应和她谈恋爱,但是一门心思仍在高考上,只是在他父亲残废后不能种田了,他失去后援,失去高考深造的希望,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答应和她结婚,找个生活劳动的好帮手。
停了停,我问芸姐:“你对那个梅小姐什么看法?她该不是小峰的相好吧?”
芸姐犹豫了好一会说:“庄上也有人这么说。我却不信。一来,梅小姐是他的老板,顶头上司;二来,你别看她搽胭脂抹粉、浑身珠光宝气的,眼角都有皱纹了,起码比小峰大六七岁!女大四没意思。小峰最讲究这个。”
我说:“这种事倒不一定。听你说那个梅小姐打扮得那么鲜艳,花枝招展的,给谁看?现在县政府布置各个部门招商引资,女老板我也见过不少,他们虽然衣饰华贵,却端庄得很,不像这个梅小姐这么妖艳。听说,她离了婚,如今也是单身。你想,孤男寡女,天天黏在一起,难免互相吸引,日久生情。你还是多注意点!”
芸姐将信将疑,说:“不会吧。梅小姐是公司老板,是领导,小峰只是她的员工,是下属,各有各的职责工作,又不在一起办公;见面是会有的,但是,未必能天天在一起。再说,他在深圳,我在家里,相隔几千里路,我怎么注意他?也只好随他去了!”
我说:“远也不是没有办法,平时,经常通通信,打个电话,给小峰提醒提醒,警告警告;农闲的时候,你也可以带上虎子,到深圳住上一段日子呀,这种事情,真的假的,一看就知道了。”
芸姐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同意了我的看法。
芸姐走后我想了很久。随着改革开放、特区经济的出现,洋人外资的涌入,人们的思想感情、审美爱好都在发生变化,就是越来越注重金钱和物质享受。王小峰也不例外。他已经不是学校里那个文静寡言、只知学习用功的白面书生了,商海游泳使他变得世故和势利起来。他在乡里经商,想依靠杨书记帮助他解决问题,结果没有成功;在深圳打工,依靠老板梅小姐看来是成功的,但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一点,芸姐或者还没看透,或者看透了不愿说,因为她太爱王小峰了,总往好处想,不愿意多往坏处想;但事情怎么发展却不会以她的美好愿望为转移。我不禁为芸姐将来的命运捏一把汗。<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