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霜道:“二婶理解就好,我这确实是太忙了,如今连润州督查司的案子都要拿到朝堂上来说。不过今日我还真听到了个案子,说出来怕是我们女流之辈都得嘘唏一场呢!”
毛氏一听来了兴趣,忙道:“什么案子,王妃可方便说来一听?”
浮霜瞥了她一眼,脸上便摆出一副慨叹不已的神情来:“其实说起来也是个很简单的案子。就是一家的男人杀了自己的发妻。”
毛氏一惊,不由瞪圆了眼睛。要知道妻妾有别,如果打杀的是妾,通常顶多刑押数年,更有甚者花点银子罚款便了事了。可若是杀妻,则和杀人是同罪的。
“原本这个案子并不该送到我面前来。”却听浮霜接着说道,“按律法,杀妻与杀人者同罪,抵命也就是了。可这案子却有些特殊,听闻那人的妻子不守妇道,偷汉被抓,因此那人的宗族出面说情,要求免了他死罪。于是润州督查司便作难了,按律法当斩,若不斩则是违律;若斩了,又怕那宗族闹的声势太大,因为按宗法女人偷汉就该游街沉塘,原本那男人若将妻子交与宗族处置,那女人也是个死,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自己动手了,所以宗族里都认为他罪不至死。”
“可……天朝律法大于宗法啊!”毛氏忍不住道,一听是女子偷人被杀,她惶惶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其实此案并不是宗法和律法之争,引得我感慨,而是其中还有别情。”却听浮霜接着道,“案子查到最后,好似那男人本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闻他在外面养外室,回家还常打骂正妻,那妻子偷人也是因为不忿。反正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到底是按律严办,一命抵一命的处斩那男人;还是网开一面,判个流放什么的,润州督查司不敢自传,便呈递到我面前了。”
“那……那王妃是……是怎么判的?”毛氏颤抖着声音问道。
浮霜直视着她的双眼,果不其然看到了畏惧、担忧和不忿的情绪。她心中一动,张口道:“我能怎么判?自然是按律办事了,就想你说的,人人都知道律法大于宗法,杀人抵命是合该的事,若我此番不斩了那男人,今后有杀妻案,都翻出什么证据说女人偷情,这可不是坏了规矩?”
毛氏如同松了口气般,闭上眼长叹了一声,但心中的恐慌和沉沉的压迫感却就不能去。
“只可惜我是个女子,这判决一下,怕是朝堂上又要有的争执了。他们定然会认为我偏于女子,所以连偷情被杀的案子,都断的斩立决。”浮霜貌似头疼的道。
“可是不容易呢!”毛氏不知道自己该应什么好,她的心思还在那杀妻案上没有回来。想起自己,若真是有一日事发了,卫齐瑞对她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却听浮霜笑道:“看把二婶给吓到了,这什么杀人斩立决的事,原该就不说给你听,都是我的错。”
“没有,没有,只是说说罢了,我又怕什么?”毛氏装作无恙道。
浮霜见说话间,天都黑了,便起身告辞:“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叨扰二婶了,二婶若身子不适,就多歇息,若有什么异状,也赶紧的打发人来唤我。”说着便走出了玲珑馆。
出了屋,浮霜深吸口气,这药还得一剂剂的下,切不能太猛了,所谓徐徐图之,就是如此。
她笑着冲蔷薇道:“你先回院,告诉鸠尾,晚膳摆到梧山堂书房去。”
蔷薇听命去了,浮霜一个人慢悠悠的沿着湖便往梧山堂溜达去了,正走着,突然听到远处听水幽居传来隐隐的丝竹声,又有几句唱词,正是她交代的那戏文上的。
浮霜心中一动,便改道往听水幽居走去。
转过一花墙,绕过竹林,便进了幽居内,只见对面的戏台上,生旦净丑正演着,见王妃来了,台上正练着的众人越发起劲了,唱腔也字正腔圆起来。
浮霜听了一会,觉得这段子经过修饰,倒也听着有几分意趣,看来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心中不免欢喜。听到高兴处她张口便喊了声‘赏’。
可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此番自己身边没有跟着人,哪里会带了银子?虽说这赏可以让他们自行去芍药处领,可听闻王妃喊赏,台上正旦颜如玉都拜下身来了,她若不抛点什么上台,还真是不太好看。
于是一转念,干脆褪下了手上的镯子,便扔了上台。
那颜如玉捡了镯子,微微一愣,随即激动的冲浮霜拜了又拜,浮霜心中有些诧异,可见台上的又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便一闪念没有多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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