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月待浑、熊二人哭泣稍止,走过去道:“你们如果弃暗投明,我可以既往不咎。”
浑、熊二人低着头,身子不住发抖,缄口不言。
片刻之后,浑靖远开口道:“多谢庄主饶命之恩!”拜倒在地,甚是诚然。
熊海波紧随其后。
袁明月大喜,忙道:“来来来――二位师弟快快请起!”
浑、熊二人拱手道:“谢庄主!”捡起断刀,站了起来。
熊海波还刀入@。
浑靖远刀锋斜下,待要入@,突然忽现杀气,右足前跨,身子左扭,断刀快如闪电般,刀锋顺势冲袁明月面门上挑。
众人惊呼声中,袁明月极速后跃,寒光迎面闪过,从左脸至右胸,微微一痛。
原来,袁明月虽然武功了得,但是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若非反应迅速,便有被斩为两截之险,就这还被敌锋划了道口子。
他不再给敌人攻第二刀的机会,迅速拔出钢刀,狂风大作,反扑敌人。一阵疯劈狂砍之后,敌人分别肩、胸、腹等部位多处中刀。接着一脚踢出,敌人断刀脱手,整个人飞出丈余,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浑靖远英勇了得,重伤之下,手臂撑着地面,挣扎着硬生生的坐了起来,随即呕了口血。
袁派弟子立即抢上,用刀指住了他。
在主人的命令下,他们都已换成了整刀。
袁明月上前喝道:“我好心对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浑靖远咬牙切齿地道:“你欺师灭祖,认贼作父,我岂能饶你?”
袁派弟子钢刀递出,便要冲他戳下,袁明月举手道:“慢!”目光转向了一直立在一旁的熊海波身上,森然道:“你来杀了他!”心道:“我可不知道你是否也是诈降,想要找机会杀我。”
熊海波一惊,情知他的用意。如果违令,自己也活不成了;如果从命,就要杀自己同门。一时难以抉择,黄豆大小的汗滴涔涔渗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射在了他身上,有的在想:“这小子是个软蛋,既能投降,就能杀同门。”有的则想:“投降不一定就能对同门下手,毕竟习武之人最讲究义气二字。”
在他们的猜测下,片刻之后,熊海波做出了决定,缓缓走到了浑靖远身旁,低声道:“对不住了师兄!”不敢正视浑靖远。
浑靖远既羞又怒,喝道:“你这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
熊海波抽出断刀,冲他挥了下去。
虽然时日越多,袁明月作恶的消息传的越远,但是每晚前来的不速之客越来越少。
袁明月心想:“来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看来是闻风而来的人望风破胆了!”不禁哈哈大笑。
尽管如此,由于每晚都有不速之客前来袭扰,袁明月等人直战的身心疲惫。
这日,到了袁明月让众侍从回去给各自的门中副主事捎话,半月之后前来议事的日子,众派中副主事悉数而来。
其实众副主事由于挂念自己的首脑,一经得到消息,立即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路,离得近的提前四五天就到了,离得远的也提前三四天就到了,然而就是不让进庄,知道袁明月想在气势上杀自己一个下马威。
袁明月将众副主事带到了众派首脑所囚禁的地牢上面,让他们探监。
众副主事通过铁棍之间的缝隙,俯视到了自己的首脑,但见首脑手脚被缚,或依狱友或依墙壁,歪歪扭扭的坐着,样子俨然就是街头神志不清的呆子,那有半点昔日叱咤江湖的威风?
他们与各自首脑沾亲带故,与首脑的关系自然超过了一般门人对首脑的关系,见此情形纷纷大喊:“师兄!”、“爹!”甚是关切。若非兵刃被缴,看见首脑受制的样子,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首脑就出来。
袁明月在一旁冷冷地道:“他们没事,我只是怕他们因为过于激动,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来,这才不得不如此。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他近来接连杀人,浑身都是杀气,加上脸到脖子被从左至右划了一道深深地伤疤,样子变得十分凶恶。
霍爱萍之子霍竹笛喝道:“辜无仇,快把我爹放出来!”其他副主事也跟着喝道:“快把我师兄放出来……”
袁明月冷冷地道:“诸位息怒!要在下放人也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丐帮副帮主吕芊锦喝道:“什么条件?说――”
袁明月道:“条件很简单,那就是将贵门派帮会的弟子献出来,为朝廷所用。”
少林派副主持月照江公冷冷地道:“为朝廷所用,为虎作伥吗?”
霍竹笛指着袁明月嗔道:“你休想!”
众副主事纷纷附和。
袁明月森然道:“除非你们不想让他们活了!”
霍竹笛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我们带人踏平你这断刀山庄?”
众副主事中数他最年轻,所以说话最气盛。
袁明月脸现诡色,应道:“信,当然信。不过我也相信你们攻打的再快,也没有我一声令下来的快!”
霍竹笛怒发冲冠,道:“你……”却无可奈何。
袁明月随即微微一笑,道:“不过我相信诸位都是重情重义之士,绝不会置你们的首脑于不顾,那一刻是不会到来的!”
正当众副主事被要挟的一筹莫展时,忽然,远处出来了几声惨呼,随即,数条人影翻到了前面不远处。顿时大喜,叫道:“断庄主!”言外之意将袁明月这个庄主排掉了。年纪大的接着又叫道:“江兄弟!”
来客正是断晓风兄弟和带去的弟子,还有数十名散客。
其实他们在数日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赶到了汴梁,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出现,就是为了与众副主事一道,合击敌人。
袁明月恍然大悟:“原来后来的不速之客都被你赚起来此时来用!”咬牙切齿地道:“断晓风!”
他的实力虽然足以对付断晓风所带的人,但是万没想到断晓风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带人出现,着实措手不及。立即带人呐喊着挥刃迎上。
断晓风嗔道:“辜无仇,没想到你果然做了元廷的走狗!”
他在得知了袁明月的行径后,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对袁明日重新恢复了信任;忧的是袁明月欺师灭祖,认贼作父。
双方瞬间厮杀在了一起。
袁明月刚与断晓风一拆招,便是一奇,道:“你怎么成单手了?”
他上次在与断晓风见面后,先是因为断晓风未找到袁明月的下落倍感失望,后又与断晓风因为赵梦姣的事放生了不愉快,至始至终都没有注意断晓风少了只手。
断晓风冷冷地道:“对付你这汉奸,一只手也照样要你狗命!”
他由于长期练刀的缘故,对刀有了一种难以想象的熟悉,失了右手之后,左手经过练习,很快便能和右手一样,灵活自如的使刀。当下一声叱咤,挥起断刀,冲袁明月劈头盖脸的砍去。
袁明月挥舞着钢刀狂风大作,攻守有度,力战断晓风。
断晓风虽未得“狂风刀法”精髓,但由于练刀多年,又曾得“刀神”张振飞亲传,在刀法上的造诣着实不低,一些寻常的招式,能够发挥出不寻常的威力来。
他在敌人的疯劈狂砍之下,一时也不露败象。而同道的人数虽少,但武功普遍比敌人的要高,一时也不输给敌人。
释无双依旧带着属下专心致志的看守众派首脑,置之不理。
众副主事见此踌躇不已,不趁机动手吧失不再来,趁机动手吧又怕敌人狗急跳墙,对首脑不利。
五十余招后,断晓风落了下风,然而当下不仅不气急,反而窃喜。
江得怀见哥哥落了下风,一拉刀,切了敌人一刀后,用一招“招风揽火”顺势挥了过去,接过了袁明月的刀锋,与之斗了起来。
他这么做有两个意思:一来自己使的是原版的“狂风刀法”,比要哥哥厉害;二来见众副主事无动于衷,想让哥哥这个庄主前去号召。
断晓风冲众副主事喊道:“一口气杀了这些元廷爪牙,救出众派首脑!”喊过,狂风刮起,挥刀冲众副主事所在的地方杀去。
众副主事立即心想:“人家如此为我们拼命,我们如果再犹豫不决,如何对得起人家?机不可失,跟他们拼了――”当下各自运功,施展空手夺白刃手法,攻向身边的铁甲军和流星派弟子。
他们已有众派首脑七八分的功力,铁甲军和流星派弟子虽有兵刃人在手,有的还有铁甲护体,但那里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三招两式就夺得了兵刃。
众副主事一经兵刃在手,立即兵分两路:一路留在原地,以防上面和下面的敌人对众派首脑不利;一路杀向寮屋,以攻向地牢入口,救出众派首脑。
释无双见此大喊:“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们――”话音刚落,地牢下面便“哗啦”声响,留在原地的众副主事循声俯视,但见每个首脑身后的墙壁,都被从后面伸出的金戈戳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金戈的横刃牢牢套在了众派首脑的脖子上,只要墙壁后面的铁甲军向后一拉,众派首脑立即人头落地。
留在原地的众副主事万没想到地牢的墙壁后面藏有敌人,如果说上下表面的敌人,还可以控制不加害众派首脑的话,那么墙壁后面的敌人因为有掩体的保护,是万万不能的。顿时大惊失色,急叫:“不要!”立即弃械投降。
杀向寮屋的众副主事见同道投降,料想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于是也跟着投了降,奔了过去。
断晓风等人虽然也料想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但是仗着敌人威胁不到自己,于是自顾自的杀个痛快。
释无双眼见己方又要伤亡重大,情急生智,道:“下人犯错,主子受过!”
地牢墙壁后面的铁甲军,手中的金戈一翻,横刃直钩众派首脑肩头,便要卸下众派首脑一条手臂。
众副主事大喊:“不可!”
释无双一喜,道:“那你们就去把他们杀了――”手指断晓风等人。
众副主事一时好生为难。
释无双恶狠狠的“哼”了一声,地牢墙壁后面的铁甲军便欲拉戈。
众副主事忙道:“好!”捡到兵刃的冲断晓风等人冲了过去,没捡到兵刃的空手也冲断晓风等人冲了过去。
毕竟亲疏有别,他们被逼之下也只得丢疏保亲了。
断晓风等人情知已不宜久留,于是赶紧罢战,轻功好的带着轻功一般的,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之后,翻出了庄子。
众副主事追了出去。
袁明月虽然不忿,但是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看守众派首脑,当下也不追击。
断晓风等人的轻功由于参差不齐,不比众副主事的轻功普遍较高,所以奔了一段路程后,便被追上围住了。
断晓风抱刀道:“诸位,他们的目的是通过挟持贵门派帮会首脑,逼迫门下弟子伐宋。因此在未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伤害贵门派帮会首脑的。”
众副主事一想也是,如果众派首脑有什么事的话,他们还拿什么来要挟我们。纷纷点头,甚是赧颜,赶紧收起兵刃、手脚。
他们之中原有不少像俞莲舟这样的老江湖,应该不难想到这一点,但是在首脑被制的情况下,脑子便蒙了。
月照江公道:“断庄主是如何知道他们的目的的?”心想:“你和他们又不是一伙的,如此机密的事,你如何知道的?辜无仇提条件时你还未到,任你内力再厚,也很难在百步之遥的庄外,听到辜无仇的话。”
断晓风叹道:“说来惭愧,两年前扩廓向断刀山庄发难,便是因为家兄拒绝了扩廓的这一要求。家兄本想待诸事安排妥当,再告知诸位,不想却……后来是在下不好,以至于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后果!”心想:“虽然自己也是中了辜无仇的奸计,但是毕竟是自己轻信了辜无仇的话。”
俞莲舟道:“事到如今再来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为今之计是要想个对策才是啊!”
其他副主事纷纷应是。
断晓风道:“在下没有对策,只想举荐一个人。”
众副主事连忙问道:“谁?”
断晓风答道:“袁顶鹤之子,袁明日。”
众副主事相顾愕然。
丐帮副帮主吕芊锦道:“难道袁公子还活着?”
断晓风道:“他就是世间公敌,图复兴。”
众副主事相顾更愕。
吕芊锦道:“就算他未投靠元廷,可他怎么会是……”
其他副主事纷纷附和:“是啊?”
断晓风歉然道:“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回头再向诸位交代罪行。请诸位再信在下一次!”说着,抱了抱刀,甚是诚恳。
众副主事见此,深信不疑。
断晓风道:“袁公子他武功高强,才智过人,由他出面主持大局,定能救出诸位首脑,粉碎元廷的阴谋。”
月照江公忧道:“可是我们曾对他……他还会帮我们吗?”
其他副主事纷纷附和:“是啊?”
断晓风信誓旦旦地道:“袁公子像他父亲袁盟主一样,是一位胸怀若谷,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我相信只要我们有求于他,他必会答应!”
江得怀点了点头。
众副主事不禁脸露笑意,如获至宝一般。
霍爱萍之子霍竹笛连忙问道:“断庄主可知袁公子他身在何处?”
断晓风抱刀道:“不知。”
众副主事立即收起了笑容,找不到人再好也没用。
断晓风续道:“不过如果诸位还信得过在下,在下愿走遍天涯海角,找到袁公子!”说的毅然决然。
吕芊锦拱手道:“那就有劳断庄主了!”
其他副主事也跟着拱手。
断晓风抱刀道:“不敢!祸由在下引起,在下这么做也是弥补过错。诸位要在确保众派首脑安全的情况下,尽量与之周旋,以赢得时间。就此别过!”
他与弟弟一组,其余门人与散客也三三两两一组,分别寻袁明日而去。
断晓风兄弟心想:“如果袁明日要带着高云到一个住的习惯、远离尘世、风景怡人的地方,很有可能会前往华南。”当下纵马向南而去。
他们一路见马就牵,也不管马的骏驽,也不管马主在不在,每次也不多牵,最多保持骑两匹牵两匹。偶尔只是换一下,留下跑不动的,牵走脚力足的。因为有时当下的马,可以坚持到替换的时候。
这日,二人经过一条小河,勒马翻下,喝水饮马的同时捎带灌满所带水囊。
断晓风叹道:“我已经犯了两个大错,也不知这次是对还是错!”
江得怀奇道:“二哥,你这次干的是举善荐贤,力挽狂澜的义事,何以会有对错之疑呢?”
断晓风道:“我已经害得袁公子够惨了,如果我这次叫他重出江湖,出了什么事,岂非又是我害了他吗?大哥生前对袁家后裔那么好,如果我这次叫他重出江湖,出了什么事,岂非又是我对不起大哥吗?”说着,目中含起了泪水。
他自从向众副主事举荐了袁明日后,这几天来一直心中忐忑:以公义而论,无可厚非;以私义而言,便觉不安。
江得怀拍拍哥哥肩膀,安慰道:“二哥,你别这么想,别说袁公子武功高强,以后不会有什么事,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是他当初自己选择的。何况私义没有公义大,我想大哥明白这个道理,不会怪你的!”
他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和哥哥想的一样。
断晓风“呼”地站了起来,郑重道:“不!我们决不允许袁公子有任何事,我们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保护好袁公子!”
江得怀点头应过。
五日后,断晓风兄弟到了广州,开始向西,一路向茶坊酒肆打听袁明日一行人的下落,然而数日过去了,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禁开始着急起来。
这日,他们走近西宁境内的一个十字路口。数十丈外的一个倩影骑着马忽然由北向南一闪而过,隐没在了两条路畔生长茂盛的草木中。
断晓风一愕。
江得怀道:“二哥,怎么了?”
断晓风睁的看着前方,道:“好像是姣儿!”
江得怀精神一振,道:“姣儿!你确定是她吗?”
他还是十九年前见过赵梦姣,那时赵梦姣还是个婴儿。由于爱屋及屋的关系,对赵梦姣这个师侄那是特别的疼爱。在消除对赵天龙的误会后,就特别想再次见到这个侄女,不时会向断晓风打听赵梦姣现在多高了,长成什么样了等事。
断晓风缓缓回过头来,道:“时间太短了,而且我只看到了侧面,不敢确定。”
江得怀略有失望,道:“姣儿怎么会到这来呢?”
断晓风道:“姣儿怀着孩子无家可归,也许是来找袁公子了吧。”
他对赵梦姣非常疼爱,不愿说赵梦姣的孩子是孽种。
江得怀道:“我们快追上去,就算找不到袁公子,能找到姣儿也是好的。”
断晓风点头应过。<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