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细细一回想,还真的是大红的,虽说是皇上赐的婚,可也不能穿大红的嫁衣,当时她知道宛容嫁不成,那些都没在意,现在想来,宛清还真的忍不住呲鼻,同是皇上下旨赐婚,同时做侧妃,嫁给莫流宸她就能穿大红嫁衣,嫁给七皇子她就得规矩的来,只能穿粉红的,看来温贵妃对宛容甚是不满意啊,都没让宫里头给她准备嫁衣了。
宛清还在想,宛芸又说话了,“我知道你跟半月坊熟,半月坊手里下有不少的人,你肯定吩咐的动,你完全可以让宛容嫁不成,她现在可还不是皇子侧妃呢,就没把顾府放在眼里了,回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宛清听了,眸底一层淡笑,很冷,宛芸处处站在她和二夫人角度考虑,不知道的还真的被感动,气的冲回顾府找宛容理论给二夫人讨公道了,现在宛芸给她出这样的馊主意,明面上是为了她好,背地里呢,一来便说宛容嫁给七皇子是她在背后捣的鬼,万一以后宛容过的不顺心,这风声传到她耳朵里,她就有无尽的麻烦,宛芸还让她去做那出头鸟,宛容嫁给七皇子那是圣旨赐婚,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温贵妃已经吃瘪了,再要给七皇子闹点事出来,她肯定会拿顾府泄愤的,宛芸为了一己之私,这是要拿顾府陪葬不成?
她要真的被她说服了,以后这就是被她握在手里的把柄了,处处受制于她,宛清吃着饭菜,“大姐把事情想的太容易了,半月公子身上还担着资敌的罪名,我让他去嫁祸二姐,被皇上知道了,半月坊在大御还有立足之地吗?这事大姐就别提了,我这人说话口没遮拦,万一哪一回在二姐面前说漏了可就不好了,她总归没两天就要出嫁了,顾府有老太太在,她掀不起大风大浪来。”
宛芸听宛清说这话,脸上当真不好看了,宛清不是处处以二夫人为先吗,怎么二夫人被欺负了还一句话不吭,可是宛清没胆子,她也无可奈何,她就不相信她会无动于衷,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依着宛容的性子,安静不了,她乐的瞧好戏,宛芸想着,嘴角溢出来一抹笑,想到什么,问宛清道,“这事我也就那么一说,听不听都随你,娘现在安心在佛堂念经,早不管顾府的事了,二姨娘升不升位她也管不着,但有一件事你得帮帮我,相公在半月山庄都守了小一个月了,连半月公子的影子都没见着,过两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想让他回来陪陪我,可是半月公子的事他脱不开身,你就告诉大姐半月公子人在哪里吧?”
宛清听了抬眸看着顾宛芸,眼睛轻眨,“大姐怎么尽给我出难题,半月公子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半月山庄养胎,可还是被大姐夫赶出来的呢,大姐夫守在半月山庄人家都不现身,我的面子当真那么大不成?”
宛芸听了眉头蹙了蹙,却也无话可说,直是凄哀的叹息了一声,感慨她最先出嫁,宛玉虽然生的女儿,可好歹还有个孩子,宛清也怀了身孕了,就她还半点音讯没有,万一宛容也在她前头怀孕,她在定远侯府可真的没什么地位了,她和宛玉两个嫡女,在顾府身份比宛清宛容尊贵不知道多少,嫁的却是一个不如一个,宛芸叹息一声,嘴角的笑那么的无力,最后轻握了宛清的手,“宛容没两日就要出嫁了,你给她准备了什么添妆?”
宛清听得愣住,好吧,她把这事忘记了,当初她成亲那会儿,貌似没谁给她送添妆,她还得巴巴的跑回顾府给宛容送什么添妆不成,只怕现在送什么她都不稀罕吧,宛清扭了眉头看着宛芸,问她送的什么,宛芸也是叹息不已,人家是皇子侧妃,她见了都要行礼的,送什么只怕都少不了一份奚落,她就琢磨着,是不是送一份罕见的东西,现在最罕见的就是半月坊的香了,半月坊已经关门歇业三个多月了,京都的夫人们谁要是手里头有点香那都是精贵的不行,宛清听宛芸这么说,傻子都懂了,这是要向她要香呢。
宛清打着哈欠,点头应道,“还是大姐想的周到,回头我也去半月坊问问有没有什么香,只是前段时间,端宁和静宜两位郡主私底下买过,不知道还有没有了,当初要不是锦亲王府烧毁了半月坊三间院子,让那些制香的姑娘死的死伤的伤,也不至于几个月开不了业。”
锦亲王府烧毁了半月坊的院子,这是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来锦亲王府还是半月坊的仇人呢,只是碍着宛清和莫流宸跟半月公子的交情没找王爷算账,但这烧院子的贼人是要交出来的,只是两个多月都过去了,愣是一点音讯都没有,现在又闹出半月公子资敌的事来,只怕半月坊重新开张之日遥遥无期了,宛芸站起身来,“府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宛清忙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送宛芸出门,她也吃饱了,送宛芸下了了楼,宛清便吩咐竹云道,“你去顾府问问,二姑娘是不是真的让二夫人帮着绣嫁衣。”
竹云听得愣愣的,二夫人帮着二姑娘绣嫁衣?回过神来忙点头应下,转身就要走,梳云忙止了她,“顺带拎两盒糕点去。”
竹云点点头,那边小二已经下楼准备了,宛清站在门口,直揉太阳穴,那边门吱嘎一声打开,莫流宸出来看见宛清脸色不是很好看,眉头也蹙了两下,走过来问,“怎么了?”
宛清回头看着她,嘴微撅着,“二姐大婚,我该送些什么添妆?给个建议吧。”
“白绫三尺。”
宛清听得眼角直抽,要说她也想送这个去,可这哪里送的是添妆,是战书,“我不是开玩笑的。”
莫流宸捏着宛清的鼻子,“操那么多闲心做什么,不过就是个添妆,回头让丫鬟照着旧例准备就是了,不送也没关系。”
宛清觉得不送还是不妥,麻烦事少一点是一点,得慎重,宛清想了想,“那送彩绫三尺,不但能束腰,还能当披肩用,不顺心时还能用来上吊,一举三得。”
梳云站在宛清身后,听得眼角直跳,少奶奶送的礼物永远都那么别出心裁,就听宛清吩咐道,“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匹云烟纱,回头裁了绣上花开富贵。”
梳云一听小嘴撅着,云烟纱飘渺如云烟,整个京都也不一定有几人有,少奶奶竟然要拿那个做彩绫,那不是暴殄天物吗,梳云提醒道,“少奶奶,那云烟纱可难得着呢,您不是打算做给小小姐的吗?”
宛清摇摇头,“就送那个。”
梳云点头记下了。
宛清和莫流宸回到王府,才回道绛紫轩没两刻钟,竹云就回来了,脸耷拉着,二姑娘真不是个好人,当真使唤二夫人给她绣什么嫁衣,说什么她最有福气,儿女齐全,姨娘出身也能爬到平妻的位置上,女儿凭着庶女也能嫁给锦亲王世子,她要好好沾沾她的福气,二姑娘当着老太太的面说的,说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要是二夫人不帮着制,那就是见不得她好,二姨娘也在一旁说着,已经制了七八天了,她去竹苑的时候,二夫人慌乱的把嫁衣藏起来,就怕给她瞧见!
除了二夫人,大夫人也没能讨到半点好处,被二姑娘用计替她抄六百六十六篇佛经做嫁妆,保佑她一生富贵平安,大夫人原是不答应的,还要打她,结果被二姑娘狠狠的威胁着,她现在是皇子侧妃,以后召宛芸宛玉去她跟前,一跪几个小时,可就别怨她了。
大夫人咬牙切齿的在佛堂抄着佛经,只怕写上一个字心里都在咒骂着宛容吧,竹云把这些说给宛清听的时候,宛清听得眸底冰凌乍现,竹云气闷的道,“二夫人熬夜给她制嫁衣双眼都有黑眼圈了,小少爷哭了,都没空去哄一下,奴婢去的时候,小少爷就抱在二姨娘怀里。”
宛清越听脸越沉,“老太太呢?”
竹云摇摇头,“老太太这两日身体欠佳,卧病在床呢,她不让奴婢告诉您。”
一旁的梳云听得嘴鼓着,顾府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天,现在二姑娘得势了,二姨娘仗着二姑娘连大夫人都不放在眼里,明讥暗讽的,大夫人没差点被气疯掉,大夫人以前奴役她们少奶奶,现在被二姑娘气她们心里很高兴,可是她矛头更多的时候还是对着二夫人,毕竟大夫人已经过气了,皇子侧妃又怎么样,又不是正妃,能有她们少奶奶尊贵?
可少奶奶会为顾府考虑,二姑娘只顾她自己,做起事来就不用瞻前顾后,一个不好,还得顾府替她收拾烂摊子,梳云越想越是气闷,好在少奶奶有先见之明,没有为了打击温贵妃而将二姑娘捧上正妃的位置,不然少奶奶有的受罪,梳云扳着个小脸,“少奶奶,您得帮帮二夫人,不能就这么白白被她给欺负了,还有二姨娘,不好好打击她,她还不知道把顾府闹成什么样了呢。”
竹云听得秀眉直蹙,“可二夫人再三叮嘱不许少奶奶您操心顾府的事,好好养胎才是要紧的,奴婢敢肯定二姑娘定是拿你威胁二夫人了。”
宛清手肘撑着腮帮子,一个接一个的酸果往嘴里送,两个丫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宛清在思量什么,宛清想不通,宛容不过就是个侧妃罢了,虽然是皇上赐的,可她做的也太过火了吧,贤良淑德,当世女子之典范,宛清想到这几个字,嘴角溢出来三分笑意,起身往书房走去,摆好纸张,宛清便写起来,两三分钟便写好了,交给竹云,“想办法把这信交到颜容公主手里头,再去找个暗卫来。”
竹云笑的眉眼弯弯的拿着信就下去了,少奶奶写的什么她瞧见了,二姑娘是皇上和贵妃娘娘赞赏的好姑娘,女红更是一流,皇后娘娘对她有栽培之恩,临出嫁前瞧一眼她亲手绣的嫁衣不为过吧,二姑娘在宫里头住了小半年,皇后娘娘还能不识她的针线,看她怎么把针线拿的出手。
至于那暗卫做的什么用处,宛清想也不可能让宛容穿着二夫人制的嫁衣出嫁,哪怕是毁了也不允许,她才是二夫人亲生女儿,自己都舍不得让二夫人帮着制嫁衣,怎么会允许宛容穿着那嫁衣出嫁呢,宛清更不允许二姨娘的手伸到昕儿那里!
大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宛容欣喜的去二姨娘屋子里,在先就说好的,今日便把嫁衣给制好,去的时候,二姨娘也在,正抱着昕儿在屋子里玩着玩具呢,外人进去瞅着,不知道的以为二姨娘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孩子也是她的,二夫人只是个丫鬟,宛容瞧了那嫁衣的颜色,纵使再漂亮,她也喜欢不起来,那明摆的告诉她她嫁进七皇子府只是个妾,永远没有成为正妃的可能,穿粉红色是温贵妃说的,宛容咬牙接下了,温贵妃再厉害再得宠又如何,还不就是个贵妃,她自己就是个妾,她,顾宛容,会成为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小半天过去,二夫人才把嫁衣制好,连赶着卸了针,把嫁衣交到顾宛容的手里,忙去抱昕儿,昕儿哭的有一会儿了,二姨娘就那么不冷不热的哄着,半天也不见停歇,心疼的二夫人眼圈都红了,赵妈妈在一旁气的手都攒了起来,二夫人却是不许她出半个字的声,不然就别认她这个主子,不然,这信她早让人送到宛清手里了。
宛容看着嫁衣,一旁的丫鬟一个劲的夸漂亮,宛容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正在这时,外面有丫鬟进来禀告说宫里来人了,让她拿着嫁衣去一趟,宛容不知道什么事,以为是让她穿大红嫁衣出嫁,欣喜的不行,忙拿着嫁衣出去了,二姨娘也没工夫给二夫人脸色看,把昕儿还给了二夫人,随后出门了。
走在去正屋的路上,顾宛容不知道怎么的脚腕被砸中,人往前栽去,可怜的嫁衣啊,直接就磕在了石子路上,一道长长的口子就那么划开了,气的顾宛容把嫁衣狠狠的踩了又踩,让人把扫地的丫鬟拖来,狠狠的打了三十大板,卖了。
顾宛容不知道喊她进宫的是皇后,更不知道为的就是看看她的针线活,宛容气的更是咬牙,早知道还不如把那坏了的嫁衣拿来呢,怎么说也是因为皇后下旨召她进宫她赶急了才摔倒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些的事,可颜容公主一来便指明了要看她亲手绣的嫁衣,宛容扭着帕子撒谎,说二夫人心疼宝贝她,让她出嫁后跟宛清相互帮衬,以做嫁衣讨好她,她又是挂名在二夫人名下,所以不能不听二夫人的话,所以这嫁衣她没有动手,听得颜容公主直在心里骂她无耻。
宛容说着,一旁的碧玉也忍不住开了口,为她主子叫屈,说有人嫉妒她嫁给七皇子,来的路上使绊子使得嫁衣毁了,皇后听了便如愿的赐她件嫁衣,颜容公主适时的把温贵妃的话搬了出来,毕竟只是个侧妃,还是得遵照规矩来,所以皇后便赐了件粉红的嫁衣给宛容,毕竟不是她亲手画的图,没有二夫人帮着绣的合她心意,她还想着让二夫人不眠不休的把嫁衣给她补上呢,没想到皇后却赐她嫁衣,她不穿就是蔑视皇后了,宛容咬牙谢恩了。
宛容怒气冲冲的从皇宫回去,听到二姨娘不小心栽进莲花池的消息更是气闷的慌,出去溜达了一圈,罚了不少丫鬟泻火,可怜顾府的丫鬟现在见了她便躲起来,二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喜怒无常的,被骂还是幸运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被卖了,更有不少私底下央求赵妈妈去找宛清压她的。
等暗卫把这些禀告给宛清的时候,宛清听了心里舒坦多了,连皇上都怕犯众怒呢,她当真以为以权势压人能长久,唯有老太太的病让宛清头疼,想着趁给宛容添妆的时候回去帮着把个脉才好,谁知道进顾府的太医有没有被收买,宛容最会的就是打着招牌给自己增势,可还没几个官员敢不把温贵妃还有七皇子放在眼里的呢,宛清就想着宛容打着他们的招牌做事,回头温贵妃知道了不会轻饶了她。
宛清还在想着,外面南儿拎了个食盒进来,眸底那个疑惑,“少奶奶,这两日,二太太可是连着给您送吃的来,昨儿还送了两回呢,还有五太太,也送了两回了。”
梳云一看那食盒,连着挥手道,“那些人打的什么心思谁知道呢,人家送来咱就收着,可你别端上来给少奶奶啊,难不成你还想给少奶奶吃?”
南儿被训斥的嘴撅着,“我才没有想给少奶奶吃呢,我就是想万一里面搁了点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回头好好治治她,让她别把咱少奶奶当成傻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以前对我们少奶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现在又可劲的巴结,最讨厌了。”她们少奶奶什么没见过,几盒点心就想收买她们少奶奶,拿她们少奶奶当乞丐看呢,南儿呲牙。
宛清瞅着那食盒,她知道里面不会搁什么不该有的,二太太只怕是有什么非求她不可的事,不然不会在这关头巴结她,宛清挥挥手,“拿下去吧,给二姑娘的添妆准备的怎么样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