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我出去。”魏竹亭面色冰冷,看了冰儿一眼,率先出去。冰儿急忙跟在后面,一起来到了门前。
“冰儿!”罗能看见妹妹跟在魏竹亭背后出来,急忙分开众人跑上前来。抓住她的双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泪水溢出了眼眶:“冰儿,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冰儿一把搂住哥哥,整晚的惊吓化作嚎啕的痛哭,泪水瀑布般倾泻而下。
魏竹亭站在门前,冷冷朝着罗海说道:“你们的要求已经满足了,人我已经为你们要出。现在你们速速退去各回本家,杀害霍府管家和庞四的凶手要留下来,协助刑司衙门后续调查。”
“海叔,你们不能留下来!”人群把罗海和扶过来的瘦小汉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劝说着:“那狗官一看就是跟霍家一路的,落到他们手里,哪里还有活路!”
罗海微微一笑:“无妨。大不了判个死罪。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把我的脑袋拿下来!”
人丛外有传来一阵马嘶声。一辆黑色马车带着十几骑马队飞驰而来,带起滚滚烟尘。到了近前马队停住,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跳下马车,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聚集这么多人?”胖子威严的四下扫了一眼,看见立在霍府门口的魏竹亭。
“陈大人。”魏竹亭走过来施礼:“粮农闹事,出了两条人命。现在正在要粮农退去。”
胖子微微点头,向着人群方向看过来,目光定在罗海脸上:“无论发生什么事,自有官府主持公道。聚众闹事,并不能解决问题。”
罗海朝着胖子一拱手:“敢问大人是..”
“庆州府尹陈秉德。”胖子向前两步,来到罗海面前。
“恶霸欺压乡里,掳掠民女,刺伤民妇。事急从权,众乡亲才围堵霍府,让他们交出人质和疑凶。还请大人明断。”罗海三言两语,把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此事就交由庆州刑司衙门秉公断案,你看如何?”陈秉德微皱眉头,回头看了魏竹亭一眼。
“还请大人做个见证,以免有人偏听偏信,妄断是非。”罗海高声说道。
“本府答应你便是。”陈秉德想了想:“此事本官会关注的,必让案件得到公正判决。”
“好。”罗海长笑一声,随手把长刀扔在一边,回头向着人群说道:“乡亲们先回去吧,我跟石群就到刑司衙门走上一遭,看看是个什么结局。今日有陈大人作证,料定谁也不能把我二人黑了去。”
“大叔!”罗家村众人还要再劝,被罗海凌厉的目光逼了回去:“都回去吧,在家里等我消息。”
人群又徘徊一阵,在各村望重之人带领下缓缓散去。看着刑司衙门差役把罗海和石群戴上镣铐押进霍府,罗能扶着梨花带雨的冰儿,和村里的众人无奈折返。
霍震早已迎了出来,到陈秉德面前深深施礼:“烦扰知府大人亲自,霍震惶恐之至!请大人到府中歇息,老夫好奉茶请罪。”
“不必了。”陈秉德摆手微笑道:“有魏大人在此主持大局,陈某就不多留了。府中还有要事办理,这就回去了。”
他跟魏竹亭又商量几句,便登上马车匆匆而去。
“魏大人,请!”看陈秉德远去,霍震忙请魏竹亭进府,准备宴席款待刑司众人。
“原来如此!”方见抚掌叹道:“那此事魏某人是如何判案的?”
胡德海苦笑一声:“认定罗海、石群行凶杀人,判了死刑。其他村人附从聚会,念其愚昧无知,不予追究。庞四所犯凶案,因其已经身死,故不再追究。”
“完了?”马梅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啊。”胡德海羞愧的点点头:“当时我们也向魏大人提出了异议。不过魏大人态度坚决,根本不容别人插嘴,便草草结了此案。”
“莫非把别人都当作傻瓜不成?”孟英恨恨的说了一句。
“美色当前,利欲熏心,自然失了分寸。”方见摇摇头,又问道:“那村民们没有什么举动?”
“罗家村百姓一起到刑司质问,被挡了回去。”胡德海叹道:“他们又到庆州府衙去鸣冤。陈秉德倒是把他们接进府中,不知跟他们说了什么。村民们便都回去了,也没再有新的动作。”
“看来你这准岳父,倒是很能和稀泥啊。”马梅不满的瞥了方见一眼。
“陈大人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方见不骄不躁,微笑说道:“别看陈大人长得胖胖乎乎,就以为他性子绵软。你们知道他早年在庆云县的外号吗?老爷子发起飙来的时候,被人称作‘疯刀’!”
方见话锋一转:“这起粮农案,最少有两点误判很明显。第一,庞四虽死无法再追查其责任,但是没有霍家的纵容甚至指派,庞四不会如此嚣张无忌。霍家最少有管教不严之罪。即使不治他们的罪,最少也要对巨鹿原受害乡亲进行赔偿和道歉。第二,罗海、石群虽致人死命,但是情有可原。且不说罗海,石群本身是受害者,而庞四又有必死之道。因此石群的量刑,又过重了。”
“霍家在庆州府经营农庄,其实风评甚差。”范成大接道:“霍家对粮户的租金极重,有时甚至是其他粮商的几倍之多。而且他们的家业本就是趁人之危得来,却不思回馈,一味盘剥。本来我以为衙门可以依此次的机会给他们一个教训,谁知最后是这么一个不温不火的结局。”
“这事还不算完。”方见笑道:“什么时候京里的批复没下来,什么时候都有翻盘的机会。我们静观其变即可,我相信中书省和刑部会有公正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