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拗不过玲珑,只得答应下来,除了这幅字以外,还要另送一张山水画给她。胤禛看着玲珑那眉开眼笑的模样,觉得自己的心都高兴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停下笔问道:“对了,我记得你明明说你要的是自由,那如果我让你一直做我的丫鬟,你怎么还可能自由啊?”
玲珑一愣,突然笑了起来,知道胤禛并没有完全懂她的意思,便解释道:“我说的自由,是我不想有一天在深墙大院里跟一帮女人争风吃醋,也不想单单为一个被称为丈夫的人过下半辈子,我做你的婢女,照样可以很自由啊,至少那样的话,我的心是自由的……”
胤禛却听得有些发慌,不禁问道:“什么心自由啊?难道你还想要喜欢别的男人吗?”
玲珑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心里腹诽着,什么叫喜欢别的男人?姐姐我又不喜欢你……怎么说的更我叛变了一样,叹了口气,玲珑回道:“四阿哥,您这话说的,我说的心自由,不是那个意思……”
胤禛忙接道:“那是什么意思?”玲珑暗自囧了一把,要是被后世那些史学家看到胤禛这个样子,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晕死过去,瞥了撇嘴,玲珑笑眯眯的回道:“我说的心自由,是说我不希望我的心,除了一个男孩儿,别的什么都没有。人活着,总要有活着的意义吧,我如今才七岁,还有无数个七年好活,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就待在你将来的府上,你出门了我不能陪着,你娶别人了我还得为你高兴,你有事儿我只能在家里干着急吗?”
胤禛一愣,摇了摇头,便自低头写字去了。
如此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玲珑也渐渐习惯了伺候人的日子,毕竟并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会做奴才的,难怪别人总说,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而玛法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却迫于康熙的威严根本不敢求饶,心里虽有些怨恨玲珑的不懂事,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索额图无奈之下也只是找人带了话,叫她自己在宫里小心,万事注意,总不会有生命危险。
虽说她犯了错,但毕竟是皇亲贵族,也断没有被人乱欺负的道理,又因为胤禛此时还住在宫里的阿哥所,衣食住行也都有人照应,玲珑便每日随身伺候着,只干些端茶递水的轻活。
四阿哥上完学回来都去那个小院子的书屋里练字,玲珑也乐得轻松,晚上便睡在那里。康熙也似乎渐渐淡忘了玲珑的存在,胤禛又对自己很好,因此玲珑深以为这种日子倒也过得,虽然累了点儿,但总比天天呆在家发呆得好。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份,玲珑每日跟在四阿哥身边,甚至都快忘了今年会发生的大事,然而,历史并不会因为某些人对它的遗忘而有任何改变。
这些天,佟妃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玲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听说她总是浑身酸痛,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玲珑看她当时也只是身子弱些,面色还算红润,还认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呢,没想到刚进七月,佟妃这病就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整个身子都不太能动弹了。
就算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玲珑,也说不出这究竟是什么病,只是佟妃的抵抗力却越来越弱,甚至一点点的风寒都能让她生不如死,玲珑忽然想到了一种病,就算在现代也让人望而生畏。心中一冷,知道是再无可救了,这很又可能就是血症,看症状倒是和现代医学都毫无回天之力的白血病极为相似。
自从知道了佟妃的情况,四阿哥这些天都已经不再去学堂,每日只在佟妃面前伺候着,康熙得知了她的病情,也是每日一下朝就来看望她。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八这天,玲珑随着胤禛一大早就又来到了佟妃的寝宫,依然是那道门,依然是那件屏风,依然是那床软榻,而映入眼帘的,却再也不是佟妃圆润的面孔,而是一张略显苍白和枯黄的脸。
胤禛眼中有些湿润,却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轻轻走到榻前跪下,道:“母妃,儿臣给您请安来了。”
佟妃朦胧中缓缓睁开眼睛,却又看到胤禛那明显消瘦的脸,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又来了?这么一大早的,玲珑也歇不成了,你这几日为了我都好些天不去学堂了,要是耽误了学业,叫母妃怎么跟你皇阿玛交待啊……”
胤禛垂下眼微微摇了摇头,含泪回道:“母妃,您好生歇着吧,儿臣再去叫太医来看看,玲珑,去帮我把药端来。”
玲珑点了点头,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佟妃于胤禛,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虽然不是亲生母亲,却是亲手抚养他长大的人,玲珑想到从前看史书的时候看到胤禛在其死后曾说到“孝懿皇后亲自哺育尔主。”后又在孝懿仁的册文上说:“抚冲龄而顾复,备萌鞠育之仁,溯十载之劬劳,莫报生成之德。”当时还曾有过一丝怀疑,但如今,亲眼所见他们之间的关系,玲珑却只剩下了感动。
从小太监手里端过药交给胤禛,玲珑便站到了一边,这些天一直如此,胤禛差不多一整天都待在这儿。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计康熙也快到了,玲珑便出了屋子,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有些怕看到康熙,他本就对自己有些不满,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日子,万一自己又有什么错进了他的眼,那可就真是死路一条了。因此胤禛也默许了她这种偷溜的行为,玲珑乐得自在,便自一摇一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