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清楚地明白,若是没有朝中的支持,王争依旧是难以走到今天的地步。
至于朝中到底是何人帮着王争,造成今日养虎为患的结果,孙传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首先,显然不会是那些东林清流,原因无它,只因为王争一介武夫的身份便绝不可能。
除此之外,有能力扶住王争青云直上的,似乎也就只剩下太监了,说起来,当今圣上对太监还是最为信任的。
“难道王争是所谓的“阉党”?”
尽管孙传庭做了周全的准备,但是王争的反应的确在他意料之外,这个武夫的表现,根本不是任何一个武夫能做出来的。
从进入院落到现在,几乎一直都是孙传庭在磨嘴皮子,可任凭他怎么去说,王争的面色仍旧一动不动,面露微笑的坐在那。
天下间有王争这般心机的武夫,怕也就是这一个。
若非要找他有了什么小动作,那就是方才孙传庭说那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眯起来,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这些在孙传庭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因为他不是山东军的人,既不知道这动作代表着什么,也根本没注意这细微的环节。
孙传庭自知实力上拿王争没办法,不能像贺人龙那般凭密诏杀之,所以只带了几千骑兵,为的就是求一个来去迅速。
现在看来,对于自己这督师的身份,这位左都督似乎也并不感冒。
那剩下的办法无非就是拿言语相激,可人一旦到了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换句话来讲,也就是到了外强中干的时候。
孙传庭现在就是这样,本想着对王争言语相激,但是对方的反应实在太过镇静,最后丢掉城府,心中愤怒的却成了他自己。
听完孙传庭的话,王争根本没有起身,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说道:
“孙先生带兵大半辈子,什么都见过,屠城这种事情一定是经历不少吧?”
闻言,孙传庭一愣,沉思半晌,最后竟然是没有表态。
虽说他带兵几十年,但几乎都是在中原五省,被下狱之前流贼还没有闹到如今足以威胁大明江山的地步。
那个时候,不管各省官军还是流贼,虽说抢掠屡见不鲜,但屠城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好像还真的没见到过。
王争看见孙传庭的反应,当下也是呵呵一笑,起身看了看眼前受到严重损毁的民居,说道:
“前些日子,王某带兵入城的时候还是深夜,隔着几里地就能听见沧州城内传出的喊声,就能看见城中的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等到王某率山东军进城的时候,百姓的尸骨是遍布了大街小巷,战后我山东军的兵士清理了整整三天...三天哪...”
“当时王某心里想的,就是自己为什么不早一些来,早一些将这些乱兵杀个干净!”
说到这里,王争回身冷笑道:
“要是依着孙先生的意思,我山东军遇到这事情就应该昧着良心,就不该管上一管,任凭这些虎狼官军屠杀百姓而无动于衷,去问问当今朝廷的意思?。”
“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王争在孙传庭惊愕的目光中仰天大笑起来,面露痛恨之情,说道:
“孙先生,你说的不错,我王争是有私心,方才您所说那些事,也都是在下所为,但试问一句,这天底下谁没有私心?”
说到这里,王争面色再度归于沉寂,淡淡说道:
“无论于私于公,看见这副情景,在下若是不管上一管,就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山东军诸多军民对在下的信任!”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