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老爷和夫人原想和女儿一说皇甫公子的事情,必定是成的。WENxue谁知道素来温顺的女儿,却反复说不想嫁人,倒有些诧异。料想这不过是女儿的一时偏差想法,到底也是常见事情,等时间缓缓,女儿自然能回转心意,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李老爷和夫人在一块用过午餐,夫人自去内室陪女儿,他则在前厅翻看帐本,前些日子为吴家的小子操心过多,耽误了查看生意。如今虽说是太平岁月,家里也广有良田,并不单靠鲜味斋的生意,但究竟是祖宗传承百年的生意,宁可少赚钱,也不可堕了名头,糟蹋了祖宗基业。
他一边查看这些日子的流水帐本,一边饮着清香扑鼻的绿茶,一边还问鲜味斋的掌柜日常杂务可有不妥的。掌柜说了几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倒把遇到一个女尼在鲜味斋询问李家家事的事情说了出来,李老爷虽然有些诧异,终究没什么碍事的,便想着怕是那里想化缘,先来探探路罢了。等看完帐目,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李老爷便道掌柜的辛苦,掌柜的自然不敢应承,连连说吃李家饭,这些都是应该的。
等掌柜的告辞,天色已经昏暗,李老爷伸伸老腰老腿,觉得岁月不饶人,不过半日操心就这么累,便想着要是女儿招婿,自己便可以将家业都交出去,和夫人颐养天年,享受含饴弄孙之乐,到颇有些思念皇甫公子,看他待人接物极有分寸,料想当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他正想着,门房上便有人来报,说是周家夫人有礼物送给小姐,李老爷诧异的一看,居然是一株名贵茶花,名唤十八学士的。
十八学士中的十八是指的是这种茶花的花瓣轮数,相邻两角花瓣排列多为十八轮,故称它为“十八学士”。素来为爱花之人钟情。这株十八学士枝繁叶茂,碧绿的叶子上已经长了几个将开未开的花苞,有粉色,有深红,还有素白,端得好看。
李老爷诧异并不是这株十八学士的名贵,诧异的是没听说周家夫人是什么惜花之人啊,怎么今日非年非节的想着送自己女儿一株茶花呢。李老爷皱眉思量不多久,就展颜笑道:“快送入花园好生栽培,请夫人和小姐下楼赏玩。”下人闻言小心翼翼的抬着十八学士便进了内门。
李老爷看着远去的葱嫩,摸摸自己的胡须,只觉得自己离伺弄花草自娱自乐的日子不远了,便有些心满意足。
晚上就寝前和夫人聊天便多了些其乐融融,他躺在花梨木的大床上,半躺着问夫人可曾看花,女儿却又如何说。
夫人正在挂外衫的手便是一停,回头笑眯眯的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女儿倒是下楼看了花,就那么围着花转了一圈,却也没说什么,不一会又上楼去了。我以前只喜欢她能受清净,不象别的女儿家那么闹腾,让做父母的心烦。现在却盼着她也热闹些,不要总是这么不言不语的,也忒守规矩了。”
李老爷抚掌笑道:“着急什么,慢慢来了。教她规矩的是你,叫她不守规矩的也是你,你也麻烦。我的女儿我可宝贝得很,不象你,一株茶花就能收买。有些靠不住。”
李夫人穿着白棉布的内衫,也坐在床榻上,似笑非笑的对着李老爷:“也不知道谁被收买,一盆茶花罢了,非得要下人好生栽培,眼巴巴的叫我和女儿下来看,不过开得好看些。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似的,赶明让管家去买上十盆八盆的。看你还当个宝。”
李老爷懒得说这花可不是能十盆八盆的买,摇头晃脑的笑道:“花值什么,难得是这心意,这份心思便也难得。如今我们还求些什么,不过求他对女儿有心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