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入怀,裴菀书不禁打了个寒战,但是胃里却暖暖的。
韦姜防着自己念叨着李紫竹,却忘记沈醉在乎的人是孔纤月,方才那声清笑自己没听过,而且如此动听酥骨入魂不是孔纤月还能有谁呢?
缓缓转身,迎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那双眼睛在看到她的片刻忽然阴沉下来,神情变得漠然。
嘴角那朵微笑便瞬间枯萎,裴菀书心头冷笑,自己本想大大方方地和他们打招呼,没想到他竟然拉着脸,倒是真应了那句偷庄稼的没错,看见偷庄稼的倒是罪人了。
倒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虽然她并不在乎他和谁一起,可是这样明目张胆带一个青楼女子回府,怎的也是对自己这个王妃不敬吧?她没发火呢,他倒是阴沉着脸像个判官一样。
沈醉一袭茧白锦衣,上面织着暗竹纹饰,袖口衣襟边上是菱形绣花,简洁优雅。裴菀书随即看向他旁边的那位,虽然没见过孔纤月,但是却因为沈醉如雷贯耳。沈醉十六岁认识她,一见倾心,一直说要娶她。而她虽然卖艺不卖身,却愿意委身沈醉。
人说京城有了孔纤月,便使人间无颜色。
且不说她多么的柔媚,单就那般清雅的声音,那副清冷高洁出尘的气质便让她成为当之无愧的花魁。
看着她裴菀书内心完全没有那种所谓青楼狐狸精的感觉,反而涌上一种悲伤,卿本佳人,缘何蒙尘!
孔纤月看到她含着怜惜的眼眸,似是很惊讶,愕然地看向她,身体一晃,身边的沈醉自然的伸手扶住她柔若无骨的纤腰。
“孔纤月拜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孔纤月微微挣开沈醉的束缚便要下拜。
“你身子不舒服,我还是快些送你回去歇着吧!”沈醉没看裴菀书却扫向一边的那两个清俊的小厮,抽了抽嘴角,便揽着孔纤月走去前面坐车。
裴菀书本想找他说柳清君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招呼都不打,难道自己妨碍他了?这么小家子气?!只不过是不小心看到他不检点而已!况且她还说过将孔纤月赎回府里的。
气得转身就走,突然听到身后清雅出尘的声音浅浅道,“什么时候王妃娘娘有空,不妨去我那里坐坐,喝杯清茶!”
裴菀书挑了挑眉梢,自己对他没影响,对她也没威胁,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冷冷道,“不必,孔姑娘那里人多,我去着不方便!”
一声低呼,伴随着一阵气喘,蓦地响起沈醉清冷的声音满含威胁,“裴菀书!”
裴菀书笑着回头,看向沈醉,刚要调侃两句却看到孔纤月苍白的面容,水眸含泪,心中又后悔自己尖刻,忙道,“孔姑娘误会了,王爷在你那里我去不方便,不如什么时候姑娘有时间到我的闲逸居来喝杯茶,菀书随时欢迎。毕竟我们女人家比较处的来!”
孔纤月笑了笑,病态中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多谢娘娘!”说着在沈醉的怀里朝她欠了欠身。
裴菀书强撑着笑,压抑着心底的滑稽笑意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告辞。转身看到水菊惊呆地看着孔纤月,忙推了推让她先回家去。又对两个目不斜视的少年道,“我领你们去大管家和二管家那里认认门!”
带着西竹领着两人去找路大管家和罗二管家,下人告诉她两位管家在金掌柜的账房里聊天抽烟袋呢!
这两个人都有一个爱好就是抽烟袋,酒肉都无所谓,就是这烟。周国本来没有烟草,是后来一位皇亲几次出海带回来烟草种子和工匠,结果很多人觉得能够提神,而且抽了非常带劲,所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抽。
裴菀书曾经问过,虽然抽了还想抽,可是却也没什么害处,但是她还是不主张抽这种既不会生肉,也不会变聪明的东西,自己的地里也不许人种烟草。但是路大掌柜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抽这个,建议她允许庄上种一些。
裴菀书因为外面的收入归金掌柜和沈醉管,自己也不过问,却偷偷写了信送去江南,让那里的庄头可以灵活处理,如果有烤烟技术好的烟农,可是试探性种一点,但是一顷里不许超过一亩地。
两人见到裴菀书进来,忙熄了烟,在火盆里用力磕尽余火,又卷起来插在腰带上。对着裴菀书行了个礼。
“两位不必多礼,这是我新买来的两个小厮,解忧杜康,你们给他登记一下,然后教导两天懂了府里的规矩再去我那里。”裴菀书又给小厮介绍了两位管家。
路大管家看了看,便去喊了人来先领他们去休息吃饭,明日开始学徒。
吩咐完他们的事情,罗管家突然想起来,“夫人,有个后生今日拿了您的牌子到府里来,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就让他在班房里歇息。”
裴菀书忽然想起来,对外面的西竹道,“我们去看看”又回身对罗管家,“罗管家一起来吧,到时候可能要你安排一下!”
罗管家应了一声便轻步跟上。
瑞王府的布局非常传统,门口一块高丈半,长三丈雕刻福禄寿喜的大影壁。然后才是一排几十间长的倒座房,也就是班房。中间是五扇三开的雕花大门,再进去才是王府真正的朱漆大门。门口一对威武的石狮子。
罗管家说那后生叫谢小天,京畿人士,家里遭了事父母被恶霸害死便到京城来投奔亲戚,结果亲戚几年前就搬去江南老家。他举目无亲又无银子,便在酒馆打杂。谁知道因为生得秀气被几个恶霸盯上,总是去骚扰他。这样一番折腾他便找不到活干。
今日那恶霸逼他,他本来想同归于尽的,不想正好被裴菀书撞见。
推开门扇,里面摆设简单,五间屋子一排大通铺,挂了五盏油灯。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到一个小小人儿团成一团躲在一个角落里。
“谢小天,我们夫人看你来了!”罗管家喊了一嗓子,吓得他哆嗦了一下,然后动了动,抬头看向裴菀书。
如果说看见沈醉那样俊美的人她可以面不改色,但是看到这样一个纯净无辜,像小羊羔一样的孩子她竟然能够理解顾德全的那番罪恶了。
男人和女人都会油然生出一种占有的,自己虽然没有那么强,但是却有一种想怜惜保护的。
“你不要怕!”裴菀书放柔了声音,弯腰看向他,“我让人带你去休息,明日给你银子让你回家。”
谢小天一听让他回家突然跪着蹭蹭爬到她的脚边,猛地就磕头,“夫人,您不要赶我走,我有力气能吃苦!”
裴菀书怜惜地看着他,一张稚嫩的脸还是个孩子,不如回去问问大娘,反正家里也没人陪,不如将他收了做干儿子,岂不是更好?
“好,我们不赶你走,你先起来好不好?”裴菀书伸手扶起他。
“夫人!”罗管家轻唤了一声,裴菀书立刻意识到自己失仪,忙松了手,西竹上前将他扶起来。
“谢谢夫人!”谢小天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虽然长得柔嫩,却是一脸的倔强和坚决。
裴菀书看了看罗管家,有心让他住在班房,可又怕他害怕,或者被人欺负,想了想对西竹道,“西竹,这样你领他去我们的院子交给王氏照顾,给他找间屋子。”
谢小天一听,忙下拜,西竹便拦住他。
“夫人,这样--”
裴菀书笑了笑,不在意道,“没什么,有王氏照顾他,回头我让西竹送他去我娘家,正好我大娘无子,给她做个儿子不是很好吗!”
西竹领着谢小天去了。
罗管家才道,“老儿让路大哥派人去摸摸他的底细!”
“罗管家,要说你只会侍弄花草我可真不信,你绝对可以做捕快!”裴菀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