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生命,从诞生之日起,就被奴役。
有一种生命,它不被造物主所期待,它违背自然和伦理。
被诅咒的生命。
被蔑视的生命。
残缺的,不被期待的,没有祝福和情感,没有爱情和亲人的生命。
被践踏的,被利用的,像工具一样只有使用价值的……
那些活着的工具,那些没有自我的人类……
萨菲罗斯意识模糊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不是一个,而是一万六千八百四十二个悬浮在营养液里的身体,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他能感觉到,那些不同的身体里懵懵懂懂的意识,仿佛稚嫩的,乳臭未干的脆弱意识,还有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自己的存在,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万六千八百四十二个意识,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或者说,他们集合起来,才是自己。
看着他们相互交流,打闹,在意识海中亲如一体的相互拥抱,借着偶尔的一点机会,窥探着营养液之外的世界,因为一点点不在记忆灌输中的发现而欢欣鼓舞。在单调的,乏味的培养器皿中,这些新生的意识,好奇的窥视着外面的世界。
然而,他们并不是被期待着的生命!
没有情感,只有利用!没有交流,只有命令!没有生命的权利,只有工具的价值。
不完善的实验体,没有存在的必要,不好用的工具,没有存在的价值,萨菲罗斯的生命中只被赋予了一个存在的意义,成为那个成功的实验体。唯一的,最好的那个。
而那些淘汰的工具,唯一的命运,就是被回收。
身体在溶解液中一点一点的融化,甚至来不及睁开眼睛,有遗憾。有孤独,有恐惧……
这是萨菲罗斯的记忆,也是大多数克隆人的记忆!
在莫斯科开着机动装甲的克隆人,在纽约辛勤工作的克隆人,在孟买,在埃及,在中东,出于玩乐的目的制造的克隆人,全世界有八十亿克隆人。他们大多数从事着人类所不屑的职位,他们是工具,是解放人类的生产力。
医疗型号的克隆人,被摘除体内的器官。
军事型号的克隆人,在最艰难的死亡战场上相互杀戮。
娱乐型号的克隆人,被虐待,被杀戮,被享用。
人类的恶面。淋漓尽致的倾泻在这些有着人类面孔的人造生命之上。
他们大多数只有三年到三个月的使用寿命,他们有着严重的基因疾病。他们随时被‘消耗’,随时被‘补充’。无声的眼泪从萨菲罗斯的眼角滑落,来自这些人造生命的灰色记忆,那些被人类的恶念支配的记忆,让他的羽翼都为之颤抖。
唯有最浓烈的感情,才能塑造一个生命的灵魂。
杰诺瓦在这颗星球的生命中侵袭。它顺着星球的律动,无声无息的潜伏在了绝大多数生命的身体里,甚至在星球的量子概率云中蔓延,让这颗星球也染上了病毒。
弱小的病毒意识,不足以感染人类的意识。但对于情感中一片空白的克隆人,病毒没有任何阻碍。绿色的光华,在克隆人的右手闪烁,杰诺瓦开始编织他们的基因,修复他们粗制滥造的身体。那些千疮百孔的基因,在杰诺瓦的控制下重组、更新。
在萨菲罗斯的右半身侧面,一只灿烂的羽翼,从皮肤下缓缓的展开。
七只羽翼的片翼天使,于斯降临。
比阳光更灿烂的羽翼,比深渊更深沉的黑暗,三对光翼的下方,一只幽深的黑色羽翼,一只灿烂的黑色羽翼,从萨菲罗斯的肋下伸出。这一刻,在全世界克隆人的肋下,出现了一只黑色的羽翼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