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建听着刘季武的话,神色中也平添几分懊恼。然而也只能默然不语,随着曹建一同行入大营。刘季武带着曹建一路行去,所遇到的值守士卒们纷纷按刀行礼。刘季武也一一点头,以为回应。
到了营中一座屋子前,刘季武伸手叩了叩门,里面随之响起李延炤的声音:“请进!”
刘季武推开门,拉着曹建的衣袖,将他引入屋中。屋内李延炤正襟危坐在上首。屋中摆着数张拼接起来的长条胡桌。胡桌上各色菜肴米酒,丰盛至极。而甫进屋内的曹建,看着这一桌的美味佳肴,面上却是一副寡淡神色。
李延炤见是刘季武引着曹建入内,忙从上首站起,而后绕过那胡桌,快步走上前来,把住曹建的臂膀,哈哈大笑道:“曹建!我之得力臂助,来此一年有余,可算把你盼来了……”
听闻李延炤充满热情的开场白,曹建却是低垂下头,感觉心中有愧,涩声道:“曹某人不通情理……早先愧对司马,还望司马不计前嫌……”
“说的哪里话!”李延炤故作嗔怒道:“早先你留在郡中,我心中并无不快。若你能在郡中混出一片天地,我也会由衷为你高兴。我等一路自关中而来,有了今天这番光景,是为不易,且行且珍惜。”
曹建虽然知道李延炤很可能并不会特别在意此事,不过从李延炤口中听到这段话,还是牵动了他心中一根名为愧疚的神经。
“走,我带你去看看,如今令居强兵的风貌!”李延炤见曹建一脸羞愧神色,便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不由分说便拉着曹建向外走去。两人甫一出门,刘季武便跟在他们身后随行。出门的时候,还顺手将李延炤的屋门紧闭上。
李延炤拉着曹建行到营中点将台上,曹建顺着李延炤的视线望向营中每一处,营房虽是黏土夯制,不过却排列分布得错落有致。巡营的士卒们衣甲鲜明,各执刀枪剑戟,井然有序地穿行在各个营房之中。营墙四角的望楼之上,也各有两名士卒值守。这一个县的驻军,经过这一年多光景的调教,已能够如此秩序井然,甚至不输于郡兵。也让曹建暗自赞叹不已。
两人在点将台上,各自眼望四方。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然而没过多久,营外已是响起了嘹亮的号子声。李延炤知道是在外操练的士卒归营,便连忙将视线投向大营辕门处。先进来的是那两百余名骑卒。在校场上操练之时,他们队形散乱,往复奔驰。不过此时,他们却是排着整齐的队形,一排排一列列相继进入营中,而后保持匀速缓行到点将台前,将卒们勒住马,而后纷纷滚鞍下马,等待着各自主将的命令。
骑卒们下马列队完毕之后,自辕门处踏着整齐的步伐行入营中的,便是那一支身披铁甲,手执长刀的步卒。方才曹建在校场上,已见到他们气喘吁吁地在逆水边奔跑的姿态。那时尚不觉有什么特别。不过这百多号铁甲步卒列着整齐的队形行入营中时候,那种铁甲森严,无与伦比的气势,才是最让曹建感到惊异不已之处。
李延炤见到曹建面对这支铁甲步卒时所表现出来的惊奇神色,便波澜不惊地对曹建道:“这支战锋营,乃是自步卒中精选高壮威武之士编组而成。如今虽气势夺人,然而毕竟未历战阵,未必堪得大用……”
曹建目光炯炯地看向那些士卒,而后又转头望向李延炤,探询一般言道:“不过李司马最为在意的,也恰恰就是这支步卒吧?”
李延炤点点头:“我的确是对他们寄予厚望。不过谁也不曾编练这样一支步卒。有朝一日上了战场,他们表现如何,我也是全无把握。只盼他们能够对得起耗费人力物力,为他们打造出来的这么些坚甲利刃吧。”
点将台下聚集起来的那些骑卒与步卒各自的将官,都发现今日站在点将台上的,竟是李司马与另一位有些面生的将佐。只有原先在广武军中呆过的一些人,方才认出跟李延炤站在一起的那名将佐,正是阔别已久的曹建。
见台下诸军皆望向自己。李延炤也知他们是在等待自己的号令,便向前紧走几步,而后朗声道:“解散!等开饭鼓响,便各自带去伙房用饭!”
解散令下,那些士卒也并没有一哄而散,而是纷纷在自己将佐的号令之下列队带回。而后李延炤向着曹建招招手,笑道:“令居县兵如何,你也是亲眼所见。这就随我回去,今日与君重逢,定当以水代酒,灌你个肚儿圆……”
李延炤揽着曹建向营房中自己所居那屋行去。正当两人欲推门迈步而入之时,却听闻身后响起一声洪亮的报告:“报——李司马。骑营二队伍长张万才,为司马呈上州治来信!”
李延炤诧异地转过身去,拿起那名伍长手中书信,见那信封口处,用火漆封严。上面还依稀可见封口印章。
他将信举至眼前,对着那火漆细细观察了一番,直到看清楚那印章正是阳刻的两个篆字:张茂。
李延炤右手耷拉下来,面上已是勃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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