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如此了,一直将自己吊在半空,迟迟不见动静,这像什么话!李延炤心中暗自腹诽一番,而后躬身领命。直起身来之后,又道:“既然命我前去接新司马,那新司马又在何处?”
庞曦难得地笑了笑,而后道:“说到这位新司马,与定东你本人,还颇有些渊源哩。这位新司马,便是你去年从陇西救回来的那苏氏小郎君,讳抚。如今正在永登县,其人族叔正是如今永登县令苏玄。”
庞曦的话为李延炤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去岁在陇西山中,那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眼前。他恍然道:“原来是苏小郎君!苏小郎君在武功结堡自守,与虏贼血战数载,他确是足堪胜任司马一职。”
庞曦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定东用过早饭后,便召集人手前往令居一趟吧。早日接得苏小郎君前来,定东也可早日前往令居赴任。”
李延炤对庞曦的话深以为然,便点点头,道:“谨遵庞督吩咐,我先去用过早饭,便前往永登,接引苏小郎君前来。”言罢,便在庞曦的注视之下转身行出大帐,而后直向伙房而去。
李延炤匆匆吃过早饭,而后喊来刘季武,命其召集一个百人队,而后一人双马,随同自己前往永登。方才庞曦言及郡府新任司马是这苏氏小郎君,庞曦虽未明言,然而李延炤已是明白郡府的辛府君这一道任命背后的深意了。
先前人力有余,加之郡兵组成皆是早先定型的世兵们。不论是郡府的太守,还是州治的张使君,为了加强对于这些直属部队和郡县兵的掌控,便难免要启用寒庶子弟入伍。由这些寒庶子弟充任中下层军官和普通士卒,他们并不具备很强的政治影响力,便唯有听命于一级一级的上官。这种构成,也使得太守能够对麾下军队如臂指使。
然而如今,在前不久结束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事中,各部均是损失惨重。人力已经开始显出捉襟见肘的情势。这样下来,如若继续征召寒庶子弟为世兵,则郡中农业、手工业等生产能力,无疑会因流失劳动力而大打折扣。
在这样情势下,府君也只得启用这些士族子弟,带着他们的家兵部曲前往军中为官。虽然李延炤也是看到了此等办法的弊端。然而在当下来看,人力短缺的凉州,确实只有此一途,可勉强缓解兵力短缺的困境。
李延炤带着刘季武,率领这百来号骑卒,直奔永登县而去。郡府到永登路途虽是不远,然而却有群山纵横阻隔,也并不好走。这帮骑卒用了三个多时辰的光景,方才抵达永登县郊。
李延炤见已至永登县郊,便下马引缰而行。身后骑卒们见状,也是纷纷下马。此时永登县旁的诸多农田也早已收割完毕。李延炤看着一片片堆放到地里积肥的麦秆藤蔓等,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他指着左近田地,问刘季武道:“季武可还记得我等在此开垦荒地之事?”
刘季武牵着马缰,也是哈哈一笑:“自然记得,还记得起初司马以一袋钱作彩头,看谁开垦的地多,便得钱,开垦最少的那组人加哨。不料一日下来,司马既出钱,又加哨,一时被底下弟兄们引为笑谈……”
李延炤听刘季武说出这段往事,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他亦是大笑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哈哈……我之前从未务农,输了这一阵,倒也不冤,不冤……”
两人打趣着,身旁的士卒们听到,也是个个都笑吟吟地。
又行出两里多路,这百来号骑卒已至永登城门之下。守门士卒眼见这一批骑卒牵马而来,却都是广武军服色,神情不乏有些困惑。直到刘季武上前,与城门吏交涉一番,道明来意,城门吏才恍然大悟,而后便令士卒们让开,放李延炤部入城。
李延炤向城门吏打听了一番,确认了苏氏住所的位置,而后便领着部属们,向着城门吏指引的方向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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