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炤摇摇头道:“崔队率,莫要激动,府君与我已是宽仁。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若于我没有任何惩治,阴氏那里也不好交代。此事便休要再提,我意已决。即便转任他处,焉知就非塞翁之马邪?”
崔阳听闻李延炤言道他去意已决,思虑了半晌,便噗通一声跪在蒲团之上,颤声道:“之前蒙司马不弃,率我等投军,如今虽已小有所成,然而引路之情,没齿不忘。司马若不嫌弃,便请带阳同往!”
李延炤神情肃穆地看着崔阳,心下已是大为感动,然而想到一些旁的事情,便问道:“崔阳,此去艰辛,你家人却是如何安顿?你们在郡中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创出一片天地,如今若是随我转任,便如同白手起家,又免不了横遭一番周折……”
崔阳闻言,却是头也不抬答道:“我自随司马转任,家人便继续在郡中生活,两不相扰。望司马准允。”
崔阳话音方落,刘季武也是半跪于地道:“季武亦愿与司马同往,望司马不弃!”
李延炤方才听闻崔阳愿往,已是感动不已,此时乍然听刘季武要求同往,面上已不仅仅是惊愕。他皱眉道:“季武如今已身居高位。若是随我转任令居,定然难以寻得平级缺额。季武之意决否?”
刘季武听到李延炤所言难以寻得合适职位将他平级调动过去,心中已是感佩于李延炤的一片赤诚。他面不改色道:“即使过去再任什长伍长,乃至一马前卒,季武亦是无悔!望司马不弃!”
在刘季武之后,其余那些从开始就跟随自己的部属们纷纷跪地叩首,言之凿凿,愿与李延炤一同进退。独独曹建一人立于帐中,略显犹豫。当发现身边一干同泽都表示愿随李延炤前去调任之后,他心中顿觉尴尬不已。然而略一抬眼,看到李延炤也是在注视着他,忙不迭地垂下头,而后单膝跪地,似是表示自己也愿随同前往。
李延炤方才站在上首,早将帐中一干人等的神态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到了曹建的迟疑。心知曹建必然是舍不得出生入死拼杀而来的职位。李延炤眼神如今无比清明。他开口,对曹建淡淡道:“曹百人长便不随我同往了吧。你留在郡中便可。如今我调任令居,也是有些舍不得这些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你留在郡中,切记带好这些袍泽,切莫让他们做无谓牺牲,即使我在他处,也能为之宽慰。”
曹建闻言,心下微惊。然而李延炤所言,也确是曹建心中本意。他迟疑片刻,便也恭敬抱拳,言道:“属下谨记司马教诲,必不负司马所托。”
刘季武转头看了一眼曹建。那眼神却很是复杂,直看得曹建心中五味杂陈。
“既是如此,诸君便散了吧,来日交接完毕,动身之时,诸君便随我同往。”李延炤似是已有几分倦意,边打着呵欠,边向帐中诸人言道。
诸人躬身行礼,而后相继退出,帐中转眼又是空落落的。李延炤望着众人方才跪坐的蒲团,喃喃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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