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昭沉吟片刻,在堂内踱了几步,而后缓缓开口道:“此时答应伪赵和议,不是一个明智决定。”
辛翳目光炯炯地盯着李延昭,等待着他的下文。
“两军在金城一线消耗拉锯,已有月余。刘岳所部数番猛攻,却都已被张使君与韩都护力战所阻,滞于城下,不得寸进。前番陈护军又募发氐羌之众,袭击赵军粮草辎重,迫使其不得不分兵护卫。加之如今尚未到秋收之时,即使赵军国内存粮,也是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大军长久作战……鏖战月余,前方赵军已是显露疲态,虽然兵力仍是雄厚,然而在士气衰弱,粮草不继之下,已是难堪再战。”
辛翳点点头,道:“虽然如此,可我军损耗,也是不轻啊……”
“府君,虽然我军损失不轻。不过金城与大营占据大河两岸,互为照应,又占据地形之利。赵军强攻所付出代价,已是我军数倍。如我所料不错,金城一线敌军中粮食供应,必然已缩减到平时一半以下。这等形势之下,即使我拒绝和议,再过不久,敌也必退。”
辛翳闻言,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立即提笔,便要在案上开始书写什么。他边在砚台边上磨着笔,边道:“若是如此,我便给张使君去封信,请他勿要答应赵使和谈请求!”
李延昭闻言,却是忧心忡忡地看了辛翳一眼,随即摇摇头。辛翳看到他的反常表现,不由得疑惑道:“延昭,摇头却是为何?”
“我只怕张使君面对这一月的告急军报,恐怕早已决定与赵使何谈!”李延昭在辛翳面前直言不讳。他们之间,一般意义上的顾忌早已消失。一个恪尽职守的长官,与一个血战沙场的将领之间,早已达成了一种犹如默契的信任。
“既然延昭言及于此,我必上表陈奏。若使君不纳,我也问心无愧。”辛翳缓缓道。
李延昭见辛翳态度如此坚决,心下赞许之时,面上却仍是纠结。思来想去,也未想到有什么好办法来劝服州治中的那位张使君。只得宽慰辛翳道:“府君先写表吧。明日我与府君一同上表,希望张使君能采纳我们的建议吧。”
离开郡府,李延昭便向着城北返回而去。他内心忧虑,无时不在想着要如何行事,才能让使君意识到如今的局势,进而放弃与赵军的合谈。
思来想去,他终于是打定了主意,而后又前行一段,军户巷已近在眼前。他走进一家杂货铺,而后买了一把削水果用的短刀藏在身上,又向自己暂居的那间院子行去。
李延昭推开院门,便先去了刘季武房中,请刘妻为他裁了两尺见方的一块绢帛。而后他便揣着这块绢帛,回到了自己所居的那间房中。
李延昭见四下无人,便进得房中,而后关好门窗,走到几案前坐下,将绢帛铺在几案之上,又拿出那柄小刀,划破了自己右手食指……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