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在他眉眼轻轻划过，感受到指尖那一点点的体温。她想哭又想笑，低哑开口：“我要留在这里。”
九安不知道怎么和康复帝说的，小蛮得以留下来，贴身照顾夏君逸。她给他喂药，帮他按摩穴位，对他说话，给他读书。每隔十日，会有御医来给夏君逸施针。夏君逸的母亲，晋国的皇后隔一段时间也会来一次。那时小蛮就会避开，但有一次皇后特地叫住她：“你是逸儿的师妹？你叫什么？”
“小蛮。”她微垂着眼睛，乖巧回道。
对方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一会，温言谢她：“好孩子，谢谢你，你将他照顾得很好。”
小蛮将这件事告诉夏君逸：“你娘夸我了。你说，她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面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安静，她也习惯了，继续说下去：“我也喜欢她。二师兄长得像她。”
“特别是这双眼睛。”她手指顺着眼周轻轻描了一圈，停在眼角，“眼尾又长又翘，看人的时候特别多情。我不喜欢你用这样的眼睛看别的姑娘。”
手指顺着眉眼往下，划过高挺的鼻梁，在干涩的唇上点了点，最后落在下巴上。她轻轻摸了摸，有些扎手。她端了一盆水来，备好巾子、药膏和小刀。她先用巾子沾了水擦拭下巴，再抹上药膏。药膏是润滑用的，应该是加了薄荷叶，闻着有一股清爽。
她拿起小刀，小刀只有一侧开刃，也不锋利。她把开刃的一侧轻轻抵在夏君逸的下颌上，小心的往上刮。她第一次动手时，割了两个口子，如今已是熟稔。最后她用柔软的巾子把药膏悉数擦掉。
她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她学戏文里的恶霸，轻轻掐了掐他的下巴，笑眯眯的：“美人，你乖乖从了本大爷，大爷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她想象夏君逸羞羞答答的模样，就乐不可支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突然从眼眶里滚了泪下来。
“我来的时候穿的还是春裳，如今仲秋都过了，二师兄你怎么还不醒。”
她要留下时，九安说过，殿下可能明日就醒，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也可能……他停住了没有说，小蛮知道他未出口的话是一辈子。
如果夏君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她会守他一辈子吗？
她轻轻把脸贴在他干瘦的手上：“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如今还是一国皇子，怎么说话不算数呢？明明说过三个月便来找我，结果是我来找的你。以前还说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后来又出尔反尔想自己来。你看我都勉为其难答应了吧，你又变着法子考验我。”
她把眼睛埋在他的手里，声音又轻又细：“一辈子太长了，我没有信心。所以你快点醒吧。”
日子不声不响的过去。殿前的海棠换了秋菊，又渐渐谢了满殿的澄黄，如今一丛梅花已探出了红。
小蛮剪了几枝，抱到塌前：“好不好看？”她寻了一个素净的长颈青玉瓷瓶插花，摆到窗下的小几上。
天高云淡，日光透过窗格子洒进来，带着初冬的暖意。碎金的光晕里，红梅娉娉袅袅。她有些恍然：“相思一夜梅花发。”
“忽道窗前疑似君。”一道低哑的声音响起。
她怔住，再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