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那人便是低下头去,丝毫不敢再和朱礼对视,颇有些心虚畏惧的样子。
不过朱礼却也是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等着皇帝的下文。皇帝这般大张旗鼓的,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既是命格如此的硬,按照规矩——”皇帝看了一眼朱礼,没将话说完。
朱礼挑眉:“父皇是想要将阿石送出宫去?阿石还不满月。这个时候送阿石出宫……父皇觉得合适?”
皇帝深深的看住朱礼:“话也不是那么绝对。”
“父皇想要儿臣怎么做?”朱礼和皇帝对视,一个目光沉静一个目光带着压迫,碰撞在一起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就好比是父子两人的博弈,老的不肯服输,年轻的却又是野心勃勃。这么撞在一起,自然是水火不容。
皇帝点了点桌面儿:“赈灾银子的事儿——”
面对皇帝拉长了的声音,朱礼眉头一挑:“那父皇便是允了儿臣去守陵的事儿吧。儿臣便是带着阿石出宫去,自然也就克不到谁了。”
朱礼的态度强硬,颇有些逼迫皇帝的的味道。就像是皇帝料定了朱礼舍不得让阿石受罪一样,朱礼同样是拿捏着皇帝不敢废太子,或是让他去守陵这件事情来威胁皇帝。
两人都是这般态度这般心态,其实倒是也真真是亲生父子。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朱礼心里记挂着墩儿,便是直接回了太子宫。在得知不管是民间大夫也好,还是钦天监也好,都没给出个明确的说法时,朱礼自然是面上更加难看了。
杨云溪看着朱礼这般,倒是也能猜到一二分朱礼在皇帝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郎还在犹豫?”杨云溪如此问了一句。
朱礼没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脸沉吟。
杨云溪走过去在旁边坐下,轻声道:“有句话说得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大郎若是迟迟做不出决定,倒是不妨想一想,此番做的决定,功过到底谁大一些?若是功大于过,后世再评论,想来也是美名。若是功小于过,不说旁人,就说我自己也是会拦着大郎你的。”
毕竟人活这一辈子,总归还是要名声的。尤其是朱礼这样的人,自更是不要名声。
朱礼叹了一口气,想了一想,最后才苦笑一声:“虽说心中早有决断,可是到底真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总归是觉得有些做不了决定。是我太优柔寡断了。”
杨云溪看着朱礼这般,便是笑了一笑:“正是因为如此,才说明了打了大郎你重情重义。若是换成旁人,哪里又会如此多的顾虑?只是这件事情想想,越是拖下去,倒是越发的不可挽回。如今下了决定,将来……大郎你依旧可以孝顺皇上,这也并不冲突。而且,也算是替皇上留住了名声。”
皇帝如今最让人诟病的地方便是已经彻底的失了理智一般,对别的东西丝毫不在意,尤其是对名声这种东西,更是毫无顾忌。如今尚还好,可是将来等到皇帝百年之后,也不难想象出到底是怎样一片骂名。
而她对朱礼说这些,其实也是出于私心:朱礼再拖下去,不仅他自己煎熬,整个太子宫也是会跟着煎熬。她想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更好的照顾小虫儿和阿石。而朱礼也不必再如此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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