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浅浅一笑,颇带点得意之色将凤鸾歌手腕一提拽了出去。
谁作桓伊三弄?惊破绿窗幽梦。新月与愁烟,满江天。
丰绍端坐桌前,品着入口辛甜的“愁不眠”,眼神却始终未离开窗口那吹箫的人,青丝落寞,梧桐泣血,凤丹阳的箫声与他人一样诚挚柔和,静夜中悠扬箫语浅吟低唱,穿山过海,飞花度月,一路清新,一路安宁。
丰绍听着这曲子,心里一片祥和,尘埃不染。他的箫声也将自己带进了他的世界,落拓平静,和他在一起,总叫人很放松很轻松,自始至终他不曾问丰绍半句,便如待旧友一般共饮欢言。
一曲终了,余音绕耳。凤丹阳望着院中满树梧桐,目中一片欣慰,“这是小凤最爱的曲子,叫《瑶华》。”
“鸾歌凤舞兮期仙蹬,鸿驾迎兮瑶华赠。”丰绍举杯浅饮,淡淡吟道。
凤丹阳回首,凝视他半晌,丰神如玉的优雅在昏黄的烛光下令人恍惚,很久凤丹阳才开口,“若你不嫌麻烦,就推我过去好吗?很久没有想饮酒的感觉了。”
丰绍起身,下意识轻柔地推他至桌前与自己对面而坐,再执壶为他斟满,“大少爷与凤少的感情很深。”
凤丹阳举杯于唇下,瘦白的手指在青绿夜光杯的映陈下无一丝血色,他敛眸看着杯中清液,如同俯视一个婴孩般轻柔,“她是我一手带大的。”
丰绍勾唇,故作不解,“呃?不是说凤少十岁才被接近凤府的么?”
“我真希望那时候自己没有离开过凤府。”他的眸光随着纷乱的思绪骤如死灰,隐隐泛着疼息,“或许,今日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烛光摇曳,桌上一片凌乱蜡泪,凤丹阳目中浮起一片迷离之色,远远,远远落向天外。
许久,久到丰绍以为他不会再言语了,却蓦然瞥见他眼角划落一滴清泪,径直落进杯里,泛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凤丹阳轻叹一口气,将杯中酒一股脑儿灌下去,朝丰绍道,“小凤很少带朋友回家。”
丰绍一怔,浅笑着为他斟满酒,摇摇头道,“我们,算不上朋友。”
他们之间,最后只能存一个,这个念头他想凤鸾歌与他一样清楚得很。不管这条路要走多久,他们之间到互相防备利用猜忌多久,最终都必有一场争斗!
凤丹阳再次望着丰绍,轻轻摇着手中夜光杯,末了轻叹道,“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春花哪堪几度霜,秋月谁与共孤光。”
“瑶宫寂寞锁千秋,九天御风只影游。”
凤丹阳一连几句咄咄相逼,周身光芒直抵丰绍心底,“葬诗戏蝶巾渌酒,人生不过一糊涂。”
丰绍心头先是猝然一怔,很快便讥然一笑,目中闪过自信盎然之色,“大少爷胸襟广阔,丰某钦佩!只不过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哈哈……”凤丹阳仰头一笑,单薄红影似要凌空而去。
丰绍亦低笑两声,原来如此!
院中服药回来的凤鸾歌听得兄长如此爽朗而无奈的笑声,眸光一片暗沉。<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