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江远别过脸,目中浮光若水。
“真是愚不可及!”凤鸾歌讥然一笑,为穆云朗那种在她眼里傻到及至的举措冷骂一声。
丰绍淡然望向车窗外,今夜月色极好,虽是一弯弦月却也光华如练,静静斜倚在靠垫上,含笑不语。那一刻,他单手支颐,右手轻握书卷懒懒搭在腰上,整个人说不出的幽艳绮绝。凤鸾歌有一刹那目光凝滞,星眸中清澈明亮。
半刻后,凤山捧着一只香气四溢的烤鸡回来了,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直接递给了车里的凤鸾歌。百里遥见凤山出来了,诧异着走上前问道,“怎么只有一份?”
凤山斜睨他一眼,始终扳着的死人脸没有一丝情绪的浮动,冷冷道,“凤少没有吩咐要给其他人备餐。”
“什么?”百里遥不可置信,追问道,“那丰少主呢?”
凤山没有回答,兀自走到一旁喂马。百里遥索性与穆云朗和江远一起燃了一个火堆,围火而坐。这几人哪个不是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公子,何时为填饱肚子发过愁,此刻却各个面如死灰,闻着那一股股香味儿舔着口舌,好不凄惨。
这边凤鸾歌也不讲究,玉扇往腰间一别,左手捧起整鸡,右手伸出两指慢慢撕下一块嫩肉,油汁溅洒,香气愈发扩散出来。一口下去,油而不腻,酥而不焦,边吃还边有意无意朝丰绍啧啧嘴。
丰绍面上一派淡和,心里也早就不是滋味了。该死,自己吃就吃吧,还弄出这么大的声响!若不是他一心运着内力在体内不停运转充饥,恐怕五脏庙早就开始抗议了!真恨不得出去与百里遥他们一起,可是转念一想那样岂不是更狼狈?又只能作罢……
“凤少。”
凤山挑帘猫腰进了半个身子,瞅一眼丰绍低声道,“凤少,方才听人说落虎堂被洗劫一空。”
倏忽星眸一眯,蒙昧难测不假考虑锁定在丰绍身上,半晌才挥手示意凤山出去。
丰绍此时带着报复的喜悦,眼角轻挑,不咸不淡道,“这碧落门怕是保不住了。”
音落,他骤然感觉一道杀气袭来,迅疾挥掌而去,车内淡柔明亮的夜明珠照射下,玉扇如利刃带着猛烈的罡风招招指向要害,丰绍修长厚实的手掌亦似那坚不可摧的盾牌封杀玉扇每一步进攻。扇形掌影重叠往复,整个马车微微摇晃,外面三人能感觉到迫人的压力以车为中心正一点一点扩散开来。
穆云朗反手握上剑柄,蹙眉刚欲上前就被江远拉住,“别过去。”
穆云朗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了手,百里遥眯眼望过去,脸上浮过几不可察的羡慕。
片刻功夫车里二人已走过近百招,两人目光相对默契地达成共识,凤鸾歌手中玉扇一个回旋,“最后一招。”
骤然玉扇如一道闪电迅疾如风从那坚固的盾牌中如长蛇一样灵巧窜过,而丰绍则是目光一凌,掌中内力加深如无可抵挡的巍峨高山一般带着泰山压顶之势朝那耀眼的凤羽而去……
一瞬间,两方内力同时收住,四散余气也很快飞散,马车依旧安静停在树下,弦月幽光更深了几层。
车内两人,身如松柏挺立而坐,丰绍喉间不到一指的距离抵着玉骨折扇,凤鸾歌火红衣裳胸口半寸停着一只洁白漂亮的手掌。死亡,离他们近在咫尺,很快又远隔天涯。
一个抿唇淡笑,空蒙的眼里寒光四射,眼底却是如伫立山巅一般地自信盎然;一个弯唇邪笑,星眸凝结成冰,妖冶的神色间带着疏放狂妄,仿佛世间一切都尽在手中。
丰绍率先撤了掌,曲指弹弹衣上灰尘,漫不经心道,“凤少兴致真不赖,本主乐意奉陪。”
“啪”一声,玉扇轻启,她目中恢复戏谑,意味深长道,“丰少主总是给本少一些意外的惊喜,实在叫本少惊讶。”
凤鸾歌心头一冷,好你个丰绍!本少螳螂捕蝉,你来个黄雀在后。借着本少这股风将落虎堂洗劫一空,他日事情若被揭发,这屎盆子可就稳稳扣在本少头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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