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营帐中,闪烁着点点烛光。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默默地站在烛台前,他已经许久没有发出过丝毫的响动,暗绿色的眼眸注视着闪动的烛光,似是正在思索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外忽然传来混厚的声音。
“大将军,末将宣易,有紧急军务禀告。”
“……进来。”
帐门被从外面xian开,阵阵寒风让原本就不明亮的烛光,越发地飘忽不定。
进来的是一个手持重剑的年青男子,一身墨色的铠甲称托着他笔挺的身形。
帐中的男人缓缓回过头去,坚毅的面容上lou出了难得一见的疲惫之色。
“启禀大将军……”
墨涵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屏川的营地失守了?”
“是的,刚刚传回的消息……”
“我已经知道了。”
“大将军,是不是要派人去……”
墨涵冷哼一声,“派人回去?是派人回去收尸吧?”
宣易低下头,不敢说话……他自然知晓敌军是kao着不多的人,采用逐一攻破的方式方攻下屏川营地的,既是如此,在达成目的以后。早就一走了之了,自然不会傻等着他们大军回营。
静默了片刻,墨涵发出了轻轻地叹息声,“算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是我输了。”
“大将军,若不是你信守着约定只是旁观而没有施以援手,月凛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攻下屏川营地……或者这原本就只是一场骗局,月凛根本就是借着那个约定来压制我们这边的行动。”
墨涵冷笑,“我们这边的确没有出手援助或示警,但你别忘了,月凛殿下也不过才调动了500人而已……撇开那个约定不谈,若是他一开始就动用3000人以上的兵力,凭着这个计划,完全能够在我们发现之前把屏川营地拿下。”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了挂在一旁的皮制大地图上,“500人与31240人,这一次绝对我们占尽优势,却还是一败涂地,也难怪他能够凭着不足2万的兵力,死守着瑥城大半年之久。对这个结果,我心服口服,你不用再说什么了。”
宣易低头应了一声,他自从军起便一起跟随在墨涵身旁,自然知道他对于王军的现状不满已久,而这一次,也正是由于这些问题才会让月凛有了可趁之机,对于此,墨涵自然不会如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宣易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墨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将军,据回报,从营地的方向出现火光,看来我们囤积的粮草已尽数被烧毁了。”
”那是当然。“墨涵并不觉得意外,“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最多只能说他们去屏川营地逛了一圈,根本就不算是拿下那里……不管是为了赌注,又或者是为了瑥城,或者牵制我方,他们定然不会放过那边的粮草……剩余的粮草还够使用多久?”
“最多七天。”
“我知道了。”墨涵点点头,“宣易。”
“是。”
“替我准备马,该时候去见月凛殿下了。”
“大将军!”
墨涵似是下定了决心,摆摆手道:“不用多说了,去吧。”
宣易欲言又止,但墨涵既然已经决定,自然也容不得自己来干涉,于是,他抱拳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王军内部的情况非常复杂,墨涵虽然凭着绝对的威势,没有任何人敢对他的决定表示异议。但是这并不表示所有人对他都忠心耿耿。所以,墨涵与月凛见面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否则天知道会不会被与月凛一同视为谋逆……
顾虑到这一点,宣易还是决定这件事情除了如自己一般的墨涵亲随外,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察觉。
幸好,现在的天色能够掩饰很多的事情。
马匹很快便已准备妥当,从墨涵现在的所在地到州府只需要不足一刻钟的时间,而身为大将军的他想要离营没有任何人敢多说什么,再加上宣宜已适时地打点好了一切,基本上并不会有人知道他这一去其实是与月凛偷偷会面……为了不久之前的那场赌注,也到了该他愿赌服输的时候。
墨涵依然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毕竟那不过发生在几天之前而已,再加上那个赌约,想不让他印象深刻也难。
……
四天前。
墨涵不久前命人承上了拜贴,虽然已与月凛陆续交战了数次,但念着月凛的王族身份,墨涵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有所表示才对。他其实并不认为月凛会接见自己,却不想,在拜贴承上没有多久,月凛竟然命人打开城门,甚至走到城外,隔着一条护城河与他正面相对。
墨涵在短暂的震惊后,立刻阻止了身后已然举起的弓箭,并望向月凛提高着声音说道:“殿下既肯出城一见,末将怎么劳烦您再多走几步,不知殿下是否信得过末将,暂且放下吊桥呢?”
月凛微微一笑,淡然的笑容称托着他无比高贵的气质,他轻轻挥了挥。并说道:“我自然信得过大将军,不然也不会为了想见大将军一面而冒险出城。”
墨涵微眯起眼睛,他思索着月凛这番话究竟是何用意,而就在这时,护城河上的吊桥却被缓缓地放了下来。
以月凛的身份,他肯走出城门所冒的风险要比自己大得多,因此,在吊桥完全放下之时,他便已没有丝毫的犹豫,仅带了两个人便走了过去。
墨涵在王军积威已久,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任何人敢贸然下达攻击的指令,将领们都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月凛就这么傲然的站在弓箭攻击的范围内,却不敢有任何的动静,周围顿时无比安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墨涵步上吊桥,越过了护城河。
“大将军,好久不见。”
月凛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就好比与墨涵是多年未曾相见的好友一般。
墨涵象征性的抱了抱拳,却没有依礼参见,仅仅kao着这个动作便清楚地表明了他现在的立场……他是王军,效忠于约王,而月凛已属谋反,自然也就不用去顾忌笼罩在月凛身上的王族身份。
月凛并不以为异。“不知大将军想要见我是为何事?”
墨涵不答反问道:“殿下莫非是看不到末将身后的几万人?据末将所知,殿下可不是如此鲁莽之人,您可知末将现在只需要稍稍动一动手,您将不会有任何逃拖的可能。”
“月凛自然相信大将军。”月凛微笑,“况且,大将军若非胆大之极又岂敢轻易渡过河来,你所冒的风险应该并不比我少吧?”
墨涵哈哈笑了起来,”殿下谬赞了……拜贴是末将送上的,既然殿下如此有诚意出城一见,末将自然也不可能继续偷偷摸摸地躲起来……想与殿下一谈,末将自然也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才对。“
”那么……大将军想要和我谈什么?“
”末将所为何来。您应该心中清楚才是。“
月凛笑而不答。
“殿下,您在溟州几年,已将溟州打理的一反过去的贫瘠,这也是您的心血所在吧,那么……末将斗胆想请您速回溟州,只要您此生不踏出溟州一步,末将定会恳请主上免去您此次的肆意妄为。”
“大将军觉得我应该寸步不离的固守在溟州?”不等他回答,月凛笑了笑道,“……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我危月一步步地被纳入容国的版图之中,坐等着容国一路打到溟州是不是?”
“殿下过虑了。”墨涵哈哈一笑,自信道,“容军虽然强悍,但我危月王军也并不是吃素的……他若真有蚕食我危月之心,我们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一拼之力?”月凛好笑着摇摇头,脸色一肃道,“若不是还有瑥城死守在那里,凭着现在的王军……呵,我月凛敢断定,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容军便能一路打到王城,若真到了这个地步,大将军再想要率军反击,恐怕就来不及了。”
墨涵冷笑,“殿下的瑥城守得确实漂亮,但这并不表示,末将一旦对上容军就会没有一战之力。”
“我自然相信大将军的实力,否则,我也没有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与你一见,但是……我信服大将军并不表示我会同样信服王军。”
王军军中的一些问题,尤其是人心不齐,墨涵自然心中有数,但是他相信kao着自己定然能够将这不齐之声统统压制下去,因此,月凛的话只是让他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