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没想到。」
周无彻哽住,抿着唇走到一边拿了条新浴巾。
他游泳的时候不戴眼镜,失去了那一层玻璃的阻碍,他的双眸意外的明亮,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向顾夏,自嘲地说:「很久了,陆北在我这里,竟然算得上「别人」。」
游泳馆的边缘有几个座位,两人先后坐了下来,刚才还不见踪迹的服务生此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端上一壶热的水果茶。
周无彻喝了一口热茶,发出一声舒适地喟叹,悠悠道:「你知道陆北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顾夏脑海中划过几个形容词,但是也不太在意,只是无有不可地说:「说来听听。」
周无彻给出了一个跟顾夏预想中截然相反的答案:「他非常孤僻。」
陆北比周无彻还小两岁。
湖市有一片知名的富人区,在这里居住的人,无不经济实力雄厚,周无彻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往来的邻居家们也有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周无彻脑子好使,小小年纪仪容出众,在孩子们中间俨然一个小领袖。
然后陆北搬过来了。
小时候的陆北人长得俊秀瘦弱,一推就倒,又是后来的,没人愿意跟他玩,陆北也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讨好大家。小朋友们在一起玩的时候,陆北就会出现在不远处,坐在台阶上,黑洞洞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也不笑。
就这样过了几天,周无彻发现,每次自己看过去的时候,陆北都会冲着他笑——唯独只对他笑。
他是不是想和我做朋友?
某一天,善心大发的周无彻亲自领着陆北,参与了小朋友们的游戏,小圈子里的孩子们看在周无彻的面子上,接纳了陆北。然后,一切都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起,他没有以往那么受欢迎了,他看见陆北被簇拥在孩子们的中间,笑着看向自己,被孤立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
失去了所有的友谊,周无彻开始惊慌失措,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小半年,某一天,陆北向他伸出了手,一如曾经他拉着陆北的手一样,一切又恢复如初——但这只是周无彻自以为的。
这其实是一个开始。
被孤立、被接纳、再被孤立、再被接纳……直到一看见陆北的笑容,周无彻就形成了条件反射,他需要让陆北笑,需要让陆北感到快乐,这样他才会笑,他才会……快乐。
做这一切的时候,陆北才十岁。
陆北和周无彻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周无彻想,就这样也好,他们之间可能是一种更高级的情感纽带,更何况,「最好的朋友」并不是周无彻自己单方面这么认为的,陆北确实也将他放在了最重要的朋友的位置上。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离开陆北身旁,周无彻总是怅然若失,这就是他的人生吗?
关于陆北是什么样的人,周无彻说了很多,堪称推心置腹。
顾夏一丝一毫都不感兴趣,也不对,她是感兴趣的,这会帮助她更好的了解陆北。
周无彻说得口干舌燥,又喝了一杯茶水,冷不丁问:「你爱过陆北吗?」
顾夏不回答,周无彻自嘲地笑,自言自语一般,「你当然不爱他,只有陆北会相信你,他也不是相信你,他是相信自己,无往不利,从未失手。」
「我跟你不一样,我心里总是记挂着我们的相处的点滴,我真心拿他当朋友。」周无彻的呼吸逐渐急促,「但是我又痛恨这样的自己。」
顾夏始终不接话,一个人的独角戏也唱不下去,周无彻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声音放轻,「你本来应该跟我一样的,可是你确实是不同的。」<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