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有时候狠想将那久卧在床的高丰业小老侄儿,一把从床上薅起来,厉声质问他,你这辈子是不是就忙着造人运动了,其他的正经事儿啥也没做呀……
“高丰……咳咳……”高歌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家老爷子,最近可好?”
“回叔爷话,”高德庸上前回道,“得叔爷挂怀,德庸代家父谢过……家父身体已然每日愈下,且又不肯好好服药调养……”
“先带我过去见见吧。”高歌瞅了瞅天色,担心天黑前啥正事儿没干,就在这咬文嚼字了。
“叔爷请。”高德庸弯腰示请,前头带路。
“……”
穿前院,过中堂,进后宅,入了正屋。
一位古稀老妪正在老爷子床前,悉心照料。
应该是高德庸的婆娘……
高丰业老同志的几位妻妾如夫人,早已作古多年,即便她们有心照料自己的男人,怕是也只能在午夜那会儿,飘着过来了……
“见过兴歌儿叔爷。”老妇人微一弯腰见礼后,便退出了屋去。
高德庸上前看望了自家老爷子片刻,也随着出了门去。
“丰业能得族叔前来探望,感激不尽哪……”老爷子似乎开启了超声波探物的功能,闭着一双老眼就能知晓来人身份,“只可惜丰业实在起身不得,还望族叔见谅才是……”
“还是躺着吧……”高歌双臂抱胸,一脸戏谑地笑意,“你这会儿若是一个鲤鱼打挺,或者懒驴打滚什么的,直接翻身坐起,会把给我惊着的啊……”
老爷子枯树皮一般的老脸上,狠狠地抽搐了一阵子,翻了翻白眼儿,似乎就要当场背过气儿去……
“看起来,丰业大限之期就在今日了啊……”老爷子无限悲怆道,“族叔今日前来,不会是专为亲自送丰业最后一程的吧?”
“没,就是想跟您老人家商量个事儿……”高歌笑得好不开心道,“咱再坚持一下,再活上三年,就三年!您老咬咬牙,再坚持躺上三年……”
“有劳族叔费心了……”老爷子枯瘦的双手抖得极具节奏感,似乎在画着圈圈下诅咒一般,“若是丰业能够安然度过期颐之年,长寿百岁,实为族叔大人洪福所致啊!”
“您也别托我的洪福了,我只想托您再活上三年,活过百岁就好……”高歌咧嘴笑道,“因为我跟人家打了赌,赌您可以安然活过百岁……如果您老人家不想见我破费甚至破产的话,那就再坚持坚持,坚持再活三年哈……”
“你你你,你这……”老爷子怒了,虽然不至于怒发冲冠,却也是咬牙攥拳,怒不可遏。
虽然已经是怒不可遏了,但老头儿理智还在,至少强忍着没将话末的一系列经典骂辞,骂出口来……
“……”
“记得有个满头包的天竺老头儿说过,生死存亡,刹那无常,无我无物,我不常在啊……”高歌语重心长道,“那老头儿其实就想告诉你,生死不过刹那间,刹那无常,一念生死,早死早投胎,早死早轮回啊……轮回及时的话,说不定今世你我缘分未尽,来生你再给我当小侄儿……”
“你……你这臭小子!”老头儿最终隐忍不得,痛声怒斥道,“你就不能等着今天的日光散去后,再来气死我嘛?!”
“你要真心对生活了无生趣,对人生再无眷恋的话,那就赶紧蹬腿儿咽气儿好了……”高歌端起床头的药碗,感觉了一下,似乎早已凉透,“可如果你还想着,好死不如赖活的话,那就赶紧乖乖把药喝了吧……”
“不喝!”老头儿很有志气,很有气概地扭过头去,随即却又扭了回来,“如果我这就当场死去,你就会随着破产?你们那个赌约,你的赌注是多少?”
“好多年前的赌约了啊……”高歌一脸肉痛道,“我当时可是倾尽所有,足足下了一毛钱的赌注呢……”
“一一一,一毛钱?!”老爷子双眼陡然睁大,似乎当场就要瞳光散尽,气绝身亡……
“怎么,不行啊?”高歌端碗的那只手,隐隐有些酸麻,“近二十年前的一毛大洋,几乎堪比现如今的百元大票呢……”
“小老儿可以肯定,你今天果真是要气死我来的!”老头儿伤心欲绝,老泪纵横道,“敢问族叔大人,丰业这一把近百年的老骨头,难道就值……你那一毛钱?”
“当时实在无奈啊……”高歌一脸歉疚道,“实在没找着一分两分五分的硬币,只能孤注一掷,豪赌一毛钱的了……”
“豪豪豪,豪赌?!”老爷子双眼越睁越大,像是死不瞑目。
“行了行了,家长里短儿咱也扯完了,赶紧起来把药喝了吧!”高歌不甚耐烦道,“不就是下肢肌肉萎缩了嘛,整天要死要活的……我手上这碗药,可是秘制春风散,哪怕是下肢无能了,但绝对保你不至于……房事无能!”
“你你你,你这个混账小子……”老头儿眼泪八叉地,撑着胳膊坐起身来,这就要以命相搏了,“我今天就是拼了老命,也要……”
“药药药,切克闹……别闹了,来来来,赶紧把药喝了!”高歌趁机将药碗递去老头儿的嘴边。
老头儿一直躺着,实在没法儿给他灌药,这会儿总算肯坐起来了,必须赶紧给他灌个水饱啊……
只是在将手上那只药碗递过去的时候,高歌赫然见着,药碗里悄无声息地泛起一片诡异的雾气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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