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身上的人甫一离开,甄柔忙掩着中衣,惊惶地逃出床帐。
屋舍里一灯如豆。
隔着绉纱屏风透入的那一抹孱弱灯光,却如明灯,瞬间抚慰了甄柔惊慌失措的心。而半掀开的床帐,也透过这一抹暗光穿过敞开的地方,模糊地照进床帐内,依稀可见是曹劲正躺着。
甄柔紧绷成弦的身子瞬间一软,她缓神了一会儿,忙赤脚绕过屏风,从南窗的案上取过油灯,在床头一盏落地油灯上一点,屋舍里一片大亮。
心中也随着光亮踏实一些。
甄柔定了定心神,将手中小油灯熄灭,随手往梳妆台放下,又取下了衣桁架子上的白色棉布睡袍穿上,这才将床头的帐子束起,然后在床头跪坐下来。
没了遮光的帐子,床上顿时亮了起来。
甄柔看得清楚,正是日间穿了一身玄色长袍的曹劲。
心彻底落到实处,但刚才的惊吓太过,即使理智犹存,甄柔也忍不住怨怼,只是到底放缓了语气,道:“夫君,真的是你……为什么……”因为强抑着愤怒和后怕双重情绪,身体止不住簌簌颤抖,吐出的只言片语也好似用了莫大的力量,带着明显颤音。
曹劲拿开放在眼前遮光的手,看向一脸苍白犹带泪痕的甄柔。
纤弱的身体,颤抖的声音,都在诉说着她的无辜。
一眼瞥之,曹劲偏回头,面朝上的闭了眼睛,然后开口,低沉的嗓音在这时有些沙哑,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未散去的欲望。
只听曹劲道:“放心,哪怕没有半月前的许诺,在没拿下徐州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甄柔闻言愕然。
曹劲的话,让她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对姜媪的搪塞之言。
难道曹劲用兵前真有顾忌――不近女色?
分神地闪过此念,曹劲已经又道了,“我这次回来,虽对兄长的死仍旧没眉目,但可以断定应有内鬼。年后我统领的十万曹军,并非全部我麾下的人。所以,开年一战,危机四伏。不过没有入我曹家再改嫁的女人,故,无论我如何,大人明年都会为你正名,若有万一,你就和长嫂一起抚养阿虎,那将是你立足根本。”
言语平静,似是遗言。
愕然之下,来不及多想其他,只念及前世曹劲一路凯歌,甄柔脱口而出,“不会,夫君一定会大获全胜。”话说的急切,但掷地有声,似乎无条件信任他一定会胜。
曹劲不由单腿屈膝坐起来,转头看向甄柔,问道:“你就这么信我?”
这是表决心的时候,甄柔善于抓住一切机会,她摒弃心中今晚受惊的愤懑,静静地望入曹劲的眼里,一字一顿清响道:“阿柔,在此静候夫君凯旋。”眼角泪痕未干,眼底却尽是坚定之色。
四目相对良久,曹劲蓦然开口:“今夜……”
略含一丝歉意的话未说下去,已然沉默了下来,只将今晚来此的目的继续吩咐道:“叔初高烧不退,我要带他连夜回城,让罗神已为他看。至于你,就按原先说的,待在这里,等令姐――”话一变,“等我回来接你。”
“诺。”不知道曹昕怎么回事,甄柔跪坐着拜下去应道。
曹劲翻身下榻,最后再交代道:“一过完年,叔初必会不顾我命来此,你替我看好他,不许他再上后山顶受寒!”说到后山顶,声音陡然一沉,眼中一片阴翳。
“就这样吧!”一言毕,扬长而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xbiquta.co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