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风的一句话像颗炸弹一样扔在桌面上,贺东弋跟元宝都等着看这个小伎俩被戳穿的童年的笑话。
童年自认为是经过风浪沧桑的成熟女人,这点小尴尬她并不放在眼里,她莞尔一笑,“找错人了你,不是我。问问你老婆。”
童年在桌子底下踹了元宝一脚,多年的默(www.19mh.com)契让元宝马上明白过来,正要厚着脸皮承认是自己干的,就听贺东风不咸不淡的说道,“不是元宝,她的脚很小,脚趾头短的像有蹼。”
元宝卡蹦一口咬碎半个大钳子壳,“你脚才像有蹼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童年勾错人了。”他说,“注意你的牙齿。”
童年擦了擦手,将垂到胸前的长发向后撩去,“我没有勾错人,勾的就是你。元宝是我的闺蜜和妹妹,我有必要帮她测试一下她老公的对她的忠诚度,结果不错,你达标了。”
“你真是为我操碎了心哈。”元宝话外有话的咬牙朝她笑。
童年正着开口说话,脚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飞快抽回小腿,视线危险的扫过桌上的三个人,“谁踩我?踩的这么用力是想把我踩碎了吗……”
元宝一脸茫然的摇头。“不是我呀,我这么腿短。”
贺东风跟贺东弋兄弟两人摆出一模一样的死人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好像这分明是她自导自演用来转移话题的闹剧。
吃了哑巴亏的童年不知道该找谁寻仇,只能狠狠瞪一眼贺东弋。
贺东弋不以为然的轻笑。“我请你吃饭还请出仇来了。瞧瞧你那白眼翻得,跟咽气儿了似的。”
童年翘起二郎腿,同样轻松的笑着,“哥哥你眼神不好,我这不是白眼儿,是媚眼儿。”说完,话锋直接转向元宝,“你今天要干的大事干成了没?”
元宝胸脯一挺,压低声音在童年耳边自信满满道。“那必须的必啊!为了正义而战的斗士,不对,为了正义而斗的战士,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凯旋而归,你看我薄皮厚馅儿完好无损的坐在这跟你啃螃蟹,肯定是大功告成了!”
“你还战了?动手了?”童年咬牙切齿,“动手这种事你找我啊!怎么没叫上我?”
“谢谢,你真好。”
“我不会帮你打架的,那不是淑女的作为。”童年说,“我可以给你加油。”
“呵呵,防火防盗防闺蜜啊,你是不是想帮着别人弄死我,自己好上位啊?”
“你知道的太多了,对不起,我不能留你活口在这个世上。”她拿起一旁剪蟹腿的剪刀一脸彪悍的吓唬元宝,不等剪刀靠近,她便觉得手腕一紧,接着剪刀被贺东风劈手夺走。
“很危险,不要这么闹。”他说。
贺东弋点头,“确实。”
元宝美滋滋的朝童年伸舌头,“今非昔比啊,再也不是你拿着菜刀让我跪下抱你大腿喊娘娘饶命的时候了,本宫现在可有人宠呢……”
童年不屑一顾,“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让你跪下抱着我的大腿喊,大嫂饶命。”
贺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可没那么好做,只怕童年到时自己先打了退堂鼓,毕竟她这么久以来,一直爱的是财大器粗的主儿,财嘛,贺东弋倒是有,别的嘛,不好说。
童年吃饱了,叫来服务员点了一瓶冰镇的饮料,贺东弋不准,只让服务员给她一杯姜茶,螃蟹本就寒凉,吃多了应该喝些暖身的,她最讨厌姜的味道,等服务员上来,她只闻了一口就递给元宝。
此时就看出哪个姑娘更好养活,元宝二话不说,端起杯子一口就干了,还愉快的舔了舔唇角,“好喝。”
童年在一旁故意讥讽,“以前你总说你是饿极了连屎都能吃的姑娘,我不信,今日一见,算是我往日有眼不识泰山。”于是,她们两个人又因为姜茶到底好不好喝打了一架。
贺东风扭头看向大哥,“很吵,是不是?”
贺东弋撇撇嘴,“是有点,女孩子嘛,凑到一起都是这个样子。”
吵到一半,元宝突然说,“你耳钉怎么少了一个?”
童年抬手一摸,果然左边的钻石耳钉不见了,“诶……真的少了一个。”
突然之间,她们又和好如初了,开始共同悼念她逝去的限量版钻石耳钉。
两个人玩够了,童年故作不知的问,“东弋哥哥,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不见你带你太太出来呢?”
“我太太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他一句话带过,不再深说,“你呢,看童小姐这么漂亮聪慧,怎么也不像没有男朋友的人。”
“我单身,理想型要求太高,找不到合适的。”
“说说看,没准我能帮你找一找,我单身的朋友很多。”
元宝积极的伸手,“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的理想型!她喜欢智商高情商高颜值高,睫毛长大腿长用情长,上得了床下得了厨房会唱歌能弹琴的有钱公子哥!”
贺东弋挑眉,“要求这么高?那种公子哥也不瞎呢……”
元宝:“……”
童年:“……”
贺东风不喜欢这个话题,他觉得很快会惹火烧身,果不其然,元宝才刚说完就直奔他来了,“大哥,你总说你们兄弟两个感情好,你知道你弟弟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吗?”
贺东风淡定的端起茶杯,心想,她其实一点都不傻,平时都在装傻充愣,能说会道也就罢了,还会给人下圈套。
贺东弋也不傻,嘴角轻挑,慢悠悠的笑了两声,“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童年在一旁幸灾乐祸起来,“自取其辱。”
元宝骄傲的扬起下巴,“那又怎么样,理想型的姑娘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个,他不还是只是我元宝一个人的老公,理想跟现实总是会有出入的,我东风相公也不是我的理想型。”
贺东风垂在杯口的视线缓缓上升到元宝扬起的小脸上,语气里依然透露出明显的不悦,“我对你婚前的审美表示怀疑,你的理想型不说也罢,并不会有多优秀。”
童年笑得捂住肚子,及时在一旁补刀,“她……她小时候……说想嫁给,嫁给厨师,哈哈哈,让他哥训了好多天,哈哈哈……”
“笑什么笑,那叫童言稚语,是我天真无邪的表现,你小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你好想嫁给学校后面开超市的大叔,给他儿子当后妈来着。”
这次换成贺东弋乐不可支,“呦,真想不到你这么有出息,还想给人当后妈,当后妈也就算了,也不挑挑人,开超市的大叔能有多少钱?”
童年掐了元宝一把,元宝给她手背一巴掌。
“生长环境决定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以及爱情观。”贺东风平静道,心里还在惦记着元宝想嫁给厨师这件事,她的理想型居然不是医生,真是瞎到了家。
贺东弋同意他的说法,“出身普通一些的女孩子通常一边会幻想嫁给白马王子,一边出于实际的考虑她的理想型,出身好一些的女孩子,只会想白马王子。”
“那么,出身好的男人呢?”童年问。
贺东弋笑得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那要看出身到底有多好,不差钱的男人,当然想要的是爱情,是公主还是灰姑娘……睡得舒心就可以。”
“所以,你跟东风两个人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样的?”元宝见缝插针,对于挖掘老公内心深处的秘密坚持不怠。
“我弟啊……”他思考片刻,说,“喜欢个高腿长的,瓜子脸丹凤眼,从事艺术工作,温柔安静,最好像个哑巴,还有胸别太大。”
元宝托着脑袋仔细琢磨着,完完全全跟她不对路,她的腿不短,但是只有整个人只有一米六,腿再长能长到哪里去?她是苹果脸杏仁眼,从事……挖坑工作,特别喜欢说话,胸很大。
按着这么分析,贺南羽其实应该就算他的理想型,初恋啊,永远是卡在喉咙中的一根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鱼刺。
“你呢?”童年问贺东弋。
“我啊,就喜欢你这种。”
童年不信,“这要坐着刷碗的阿姨,你也会这么说吧。”
贺东弋笑而不语,随她揣测。
几个人一直在酒楼聊到将近十点才离开,元宝跟贺东风先回家,贺东弋要送残疾姑娘回去。
贺东弋的车子停得有些远,并不在这家酒楼的停车场内,他下午的时候去朋友的公司坐了一会儿,晚上直接步行过来这里,距离说不远也不近,一千米左右。
“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贺东弋指了指酒楼门口的等位椅,“去那吃两杯爆米花我就回来了。”
童年上前一把勾住他的手臂,“我想跟哥哥一起去。”
“我不想跟你一起,领个小瘸子走路多难看。”
“小瘸子都不嫌弃你一把年纪。”
“……”他不想童年多走路,她的脚踝已经隐约可见的肿起来,强撑着走路只会更严重,当然他也不是很想背她,他嫌累,“要么你在这乖乖等我,我去开车过来,要么你自己打车回家,我现在可是困的很。”
他略显不耐烦的霸道模样简直快把童年迷得晕倒,她觉得男人就该这样,在应该显示魄力的时候绝不给别人商量的余地,她难得乖巧的点头微笑,“我在这里等你。”
贺东弋满意的笑笑,“乖。”
他腿长步子大,走过去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把车开回童年这里,考虑到她的脚踝走路不方便,所以特地将车开到酒楼门前。
夜里的温度有些低,童年坐在椅子上抱住自己的肩膀用力搓着,他拿起扔在副驾驶的外套下车。
这里来来回回经常进出车辆,童年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见到他大步朝自己走来,不自觉的脸上眼里全扬起笑意,一时间忘记忘记自己是半个残疾人,开心的站起来朝他小跑过去,才跑两步,就被脚踝的痛意侵袭,腿脚一软,朝地面摔去,幸得贺东弋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搂住,顺势将外套裹在她身上,打横抱起后把她放到后排座位上,“摔得时机很好,我不在的时候你走的很稳,我一来你就站不住了。”童年不解释,“看见你我就软了。”
贺东弋笑着挑了一把她尖尖的下巴,“果然是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嘴狠,什么时候该嘴甜。”
他绕过车头回到驾驶位,看到童年风情万种的趴在座椅靠背上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不禁轻笑,“你这个表情,让我感觉自己很危险。”
“我以为你会说,让你感觉热血澎湃。”
“一个意思。”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发觉他开的方向并不是碧水蓝湾,童年也没急着纠正,直到越开越远,并不像绕路,才眉眼含笑的问,“你不送我回家,打算带我去哪里啊?”
“你猜。”他给自己点燃一支香烟,不顾女士的存在,吞吐云雾起来。
“我猜?我猜你是要带我去你在辽城的其他住处,金屋藏娇?”
“那要让你失望了,我个人名下没有任何房产。”
“怎么可能?你可是贺家的大少爷,别跟我说你是买不起。”
当然不是买不起,贺东弋吸了一口烟,在红灯时停下,吐了两个花式烟圈,“买得起,都买在我弟弟名下了。”
“长兄如父啊。”童年有些羡慕,“我要是有个哥哥对我这么好,让我少活十年我也认了。”
贺东弋笑笑,“孩子话。”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骨科医院门外,童年趴在车窗向外看,颇为不解,“怎么?我们要来看病人吗?空手而来是不是不太礼貌?”
贺东弋没回答她,熄火下车,把她从后座抱下来,一路抱进医院,挂了急诊号。
“崴到脚先要确定有没有伤及骨头,这是基本常识。”他说。
童年这些年身边来了又去的男人不少,各个都是帅气多金体贴的主儿,贺东弋的温柔不算突出和特别,但却令她感觉到与众不同的温暖,大概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到底是快40岁的男人,他所给予的东西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成熟温情。
一系列的检查过去,确定她的脚踝并无大碍,医生给她开了两瓶药,吃一瓶抹一瓶,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大费周章的来一趟,不多给我看两眼呢……”回家的路上,她一边给自己涂药膏一边嘀咕着。
“我看你是疼得轻,这不正好吗?非得骨折了打上石膏让你在家里躺尸三个月,你才甘心?”
童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抬起头,“对啊,这样我就能每天看到你了,每天享受来自一个37岁妖孽美男子的温暖的……父爱。”
“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嘴上说着气话,还是周到的把她送进家门,人都到了客厅里,童年还赖在他的背上不肯下来,“我房间在二楼,你把我放下来一会我只能睡沙发了。”
“你刚才自己打车去吃螃蟹的精神头哪去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没有男人,现在有男人了,谁还硬撑?”
她的话令人无力反驳,他十分认同,大部分女人的坚强都来自于没有一个真正值得她依赖的男人的存在。
他背着童年迈上楼梯,她趴在他的耳边轻柔吐息,“我今天,见过你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