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那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的年龄你知道,我的经历你也知道,我从哪里可以心悦上一个人?」
的确,凌慕寒在决定收下江绿芜时,就将她的背景全部都调查了一遍,毕竟他不可能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回去。
也的确像是她说的一样,她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心悦上一个人。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
凌慕寒疏理不通,却又听到江绿芜的声音。
「师尊,他们说高等神器会引发共情,我会不会是被这些东西给影响到了?」
这倒是一个方向。
江绿芜原本就多愁善感,为渡航上仙和箬薇的故事感觉到意难平,又乍一看到箬薇,被影响很正常。
凌慕寒眉头依然未曾舒展开来:「无论如何,你都需要调整好自己心态,不要让自己被影响。」
「为什么?」
江绿芜定定问道:「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不会让我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为什么我不可以被影响?」
难道她前世认识的还不够深刻,凌慕寒不是不心悦于她,不是将所有事情都看得比她重,而是从心底就认为情爱之事是多余的?
「因为这不是你的情感,你背负着会很累。」
「是吗?」
江绿芜指向箬薇:「那她呢?她现在也背负着不属于她的人生,那她累不累呢?可怜不可怜呢?」
凌慕寒有一种无力感,从江绿芜到达源天剑宗以来一直都是一个非常乖巧非常懂事听话的存在,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锋芒毕露,紧紧抓着一件事情不放。
他转移话题:「紫玉仙子,千姬教派的事情你不需要再担心,诸暨虽然动手,却也是自保,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影响。」
江绿芜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所有情绪都已经收拾好:「师尊,弟子方才失态,还望师尊见谅。」
那天,江绿芜到底还是去找了箬薇,跟她说了几句话。
只是此刻的箬薇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也完全丧失了过往的记忆,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陌生人般,没有二样。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这样活着吗?
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背弃掉过往一切吗?
江绿芜越想越郁闷,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也无法进入梦乡,干脆披上衣衫,径自往外走去。
可还没有走几步呢,就看到了月光下的人影。
她抿唇,刚准备撤退,就听到声音:「绿芜,过来。」
江绿芜静静走过去,静静打招呼:「师尊。」
凌慕寒坐在石凳上,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坐。」
「师尊早就知道我会过来?」
「不知道,但你会出现在我意料之中。」
凌慕寒早就看出这件事情压在江绿芜心中:「你算是过不去了。」
江绿芜沉默没有说话,她自己都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这些事情明明跟她没有关系,她也不应该再说什么,做什么,但却控制不住自己不断的想这件事情。
叹息声悠然响起:「你哪里都好,就是心思太重。」
「难道师尊真的认为这样子活下去是可以的吗?」江绿芜到底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需要有人来帮她梳理好一切。
凌慕寒并没有着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在把玩手中的茶盏。
「你认为应该怎么活?」
「应该清清楚楚,知道所有真相,那样哪怕是死也会比活着好。」
「那什么是真相?」
江绿芜抬眸:「师尊,你问我什么是真相?」
「对,什么才是真相,你认为渡航箬薇两情相悦是真相,可是那些伤害就不是真相的一种吗?渡航已经魂飞魄散,箬薇起码能活下去。可倘若箬薇知道真相,你怎会知道她就一定会跟随渡航而去,而不是陷入更深的魔障?」
茶盏被放下,发出一声响动。
「或许可以说的更紧张一些,渡航在我看来已经无法挽救,但箬薇还是鲜活的一条人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去死,难道你可以吗?箬薇当着你的面自尽,而你却不去阻拦?」
这句话顿时问住江绿芜,她可以做到吗?
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什么都不去做。
答案是否定的。
「再者,箬薇没有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现在她足够快乐,难道你能因为她现在不知道过往痛苦回忆,就说她这些喜悦是假的吗?」
「绿芜,凡事不是非黑即白的,有很多事情游离于中间地段,分不出个对错,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而不是让人去死。」
「要求情感没有瑕疵并不是错,但也要允许情感中或多或少有些别的因素所在,并不是只有你认为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爱,也并不是只有你认为的才是更美好的人生。」
这是凌慕寒第一次说出自己关于情爱和人生的理解。
「那如果是你呢?」
江绿芜攥紧了手:「如果是你,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又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