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徐州,某酒馆。
诸葛亮端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小口,侧耳倾听着周围人的闲聊,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是前天抵达徐州的,得知公孙续早已挥师南下,他并未立即南下,准备在徐州多待两天,亲眼看看那些和公孙续有关的传言是否属实。
想要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三教九流汇聚的酒馆毫无疑问是最佳地点,因此这两日诸葛亮游走于城中的各家酒馆,倾听各方人士的谈话。结果也没让他失望,那些传言绝大多数都是真的,特别是在善待百姓这一点上,公孙续做得比任何人都好,确实称得上是明主。
不过诸葛亮更看重的是另外两点——其一,公孙续‘奉天子以令不臣’,坚定不移的追求天下一统,完全符合法家‘富国强兵’的宗旨,唯有国家大一统才能真正达这一点,否则各地割据,战乱四起,谈何富国强兵?其二,公孙续在天津实行军功授田、军功授爵,并且逐渐在幽州各地推广,同时强硬打压各地豪族豪强,多次当众宣称律法的重要性,完全符合法家的一贯主张。
至此,诸葛亮对投靠公孙续已经有了六七分信心,他准备明日就南下去见公孙续,若是会面的情况符合自己的预期,自降身段毛遂自荐也未尝不可。他晃了晃杯中的半杯酒,把酒杯放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去。
这时街道左侧尽头忽然一阵喧哗,人群纷纷向那边涌去。
诸葛亮回身坐下,对身后那个高大强壮的仆从做了个手势,后者大步走出酒馆,向着那边的人群而去。
酒馆中的其他人纷纷结账,快步过去看热闹,一时间酒馆内的客人除了诸葛亮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个白白胖胖、身穿黑色锦袍的中年男子。
那白胖男子看了看诸葛亮,举起酒杯笑道:“少年人气宇轩昂,定是一时俊彦,不知可否共饮一杯?”
诸葛亮听得对方是幽州口音,不禁心里一动,拱手笑道:“既然长者相邀,晚辈岂敢推辞?”说罢,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在白胖男子对面坐下。
白胖男子替诸葛亮倒了杯酒,笑着问道:“少年人似乎是荆襄人氏?”
诸葛亮惊讶地看了看杯中清澈透明、酒香四溢的酒液,点点头道:“长者目光如炬,在下祖籍琅琊,数年前为了躲避战乱迁居到了南阳。”
“南阳是个人杰地灵好地方啊!”白胖男子感慨一句,伸手示意诸葛亮尝尝自己倒的酒。
诸葛亮道了声谢,端起酒杯畅饮一口,顿时只觉得一道火线顺着咽喉直达腹部,差点辣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平时不好杯中之物,酒量甚浅,饮酒只是偶尔为之。
白胖男子笑道:“此酒甚烈,初饮者会很不适应,也怪老夫忘了提醒一下。”
诸葛亮以袖掩口,不停哈了几口气,这才缓过劲来,大声赞道:“好烈酒!在下从未见过,敢问可是长者所酿?”
白胖男子呵呵笑道:“老夫哪有这份本事?此乃大将军指点蓟县一酒坊主所酿,多用于军中疗伤,很少流传于外,因此少年人不知纯属正常。”
诸葛亮心头一震,忽而想起一人,试探着问道:“敢问长者是否姓乐?”
白胖男子‘咦’了一声,重新打量了一下诸葛亮,赞叹道:“少年人好眼力,老夫正是乐何当。”
乐何当这些日子一直在徐州和糜竺筹备商会的事情,他虽然富可敌国,但是却喜欢流连于市井之间。今日闲来无事,于是来了居所附近的这家酒馆闲坐,不过他可喝不惯酒馆的劣质酒,于是自己带了蒸馏过的白酒过来,不想却遇到了同样来此闲坐的诸葛亮。
诸葛亮长身而起,拱手道:“原来是财神乐先生当面,在下失礼了。”
乐何当被人誉为财神,不过这不是诸葛亮对他尊重的原因,诸葛亮钦佩的是乐何当竟然把大半家产捐献出来救济百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种行为都值得尊敬。若是换了普通的商贾,他必定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乐何当笑着拱手还礼:“不敢当财神之名,都是大伙儿抬爱罢了。少年人,请坐。”
诸葛亮再次道谢,坐下后心里有些好奇,据闻此人的家产堪比大汉朝国库一年的大半收入,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在路边酒馆饮酒呢?
乐何当见对方竟然不通报姓名,心里有些不悦,不过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问道:“少年人既然来自南阳,可识得诸葛孔明?”
诸葛亮大吃一惊,心里忽然有些恍惚,自己的名头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连乐何当都知道!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在下确实识得诸葛孔明,不知乐先生询问孔明所为何事?”
乐何当吃了一惊,抚掌笑道:“这可真是巧了,老夫只是随口一问,不想你果然知道!实不相瞒,老夫从大将军口中得知诸葛孔明有宰相之才,大将军还说了好几次,将来会亲自上门去拜会,因此老夫对诸葛孔明十分好奇,到底是何等俊杰,才让大将军念念不忘?”
这是诸葛亮第二次听人说‘大将军认为你有宰相之才’了,特别是这话是从公孙续的绝对嫡系乐何当口中说出,分量显得更重!他心里颇为感激,不管怎么说,被人看重的感觉确实很不错!他正犹豫着是否向乐何当点明自己的身份,之前派出去的仆从回来了,只好暂时收住话头。
“启禀公子,曹豹将军抓住了曹孟德一家,已经押送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