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黄昏,袁绍站在东门外,眺望着远处的大路。他穿着一身青衣,头发用一根普通的簪子绾着,玉佩、宝剑、腰带等等平时必备的东西都荡然无存,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很穷酸的读书人。夕阳从他背后照射过来,在地上拖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辛毗和司马防等人站在袁绍身后,看着袁绍略显佝偻的背影,心里都有些悲凉。曾几何时,袁绍堪称北方霸主,打的公孙瓒节节败退,只可惜公孙续横空出世,接连两次冀州大战,彻底击碎了袁绍雄霸天下的梦想。
辛毗和司马防后面站着河内郡数得上号的豪族和富商,他们面色淡然,眼中却十分兴奋。公孙续治下的幽州富甲天下,袁绍却把原本富庶的冀州弄得一团糟,如今换了公孙续来统治冀州,冀州各地想必很快就会恢复元气。
辛毗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孙将军应该还要过一会儿才到,主公不如先去歇息一会,稍后再来等待如何?”
“不必了!”袁绍摇了摇头,沉声道:“别再称呼某为主公,以免公孙续产生误会。”
“属下……某知道了!”辛毗退了回去,轻轻叹了口气,兄长辛评已经传回消息,公孙续完全接受了袁绍的三个条件,但是却没表态如何对待他们这些‘降将’,这让他心里有些没底。
袁绍看似淡然,其实心里却五味杂陈,公孙续虽然答应了自己的三个条件,但是一想到自己再也没有掌握权柄的机会,还是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唯一的希望就是公孙续信守承诺,让自己的子嗣重振袁氏一族的门楣。
夕阳一点点的落山,终于彻底沉在了大山背后。
光线忽然变幻,袁绍眼睛有些疼,他刚准备伸手揉揉眼睛,东面的大路远处卷起了大片尘土。他立即放下手,打量了下全身,并无不妥之处,于是缓步向前走去。
辛毗和司马防等人不敢怠慢,纷纷跟着前行。
不到盏茶时间,大批幽州骑兵出现在几里开外,为首的旗帜上绣着一匹展翅欲飞的白马,旁边还有数面‘公孙’大旗,毫无疑问是公孙续到了。
袁绍眼中几欲喷火,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剑柄,结果却摸了个空。他紧握双拳,狠狠盯着大旗下的公孙续,身体微微颤抖,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淡然面对公孙续,没想到看到对方出现在面前,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怒气。
辛毗发现了袁绍的异常,赶紧低声叫道:“袁将军!平心静气,夫人和公子都等着回去呢!”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若是袁绍忽然反悔,河内郡城势必会血流成河,辛毗绝对不愿意看到那个场景出现。
袁绍身子一震,满腔怒火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懊恼和沮丧。
公孙续也看到了袁绍,愕然道:“袁本初怎么这身打扮?”
公孙续左侧的马云J低声笑道:“应该是刻意如此,以便博得夫君的同情。”
“有道理!”公孙续点了点头。
右侧的墨冰梅冷冷道:“贪生怕死!”
公孙续沉声道:“其实袁绍年轻时还是很不错的,等到大权在握,开始贪图享受,再则年纪逐渐增长,慢慢就变的贪生怕死了。二位娘子,以后还请时常提醒我,我可不想向袁绍学习。”
马云J微笑道:“就怕说多了,夫君嫌我们烦。”
公孙续摇摇头:“我是说真的,正因为是自己人,才更应该指出我的失误。”
马云J一抱拳,肃然道:“妾身记下了!”
墨冰梅看了一眼公孙续,冷冷道:“如果你变了,我就走!”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公孙续呵呵一笑,催动战马向前冲去。
马云J和墨冰梅对视一笑,齐齐跟上前去。
赵云和辛评、司马朗三人一直跟在后面不远处,公孙续和两位夫人说话,他们也不好打扰。听了公孙续那几句话,赵云倒也罢了,辛评和司马防却不免心生感慨,公孙续年轻却不气盛,有本事却能虚心纳谏,确实算得上是明主。
辛评拱手道:“赵将军,某和伯达贤弟先走一步了。”
赵云笑道:“二位先生轻便。”
辛评和司马朗策马越众而出,向前方奔去。
公孙续奔到袁绍前面三四十步开外,迅速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大步向前走去。
马云J和墨冰梅也双双下马,一左一右跟上了公孙续。
袁绍见公孙续这么远就下马步行,很是给自己面子,心里稍稍舒缓了一些,加快脚步迎了上来。
还在七八步开外,公孙续就率先抱拳笑道:“袁将军,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