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玫心脏一颤,挑眉看着任遇。
大二结束的那个暑假,她和任寻分了手。
也是在那个高温焦灼的酷夏,二十岁的她和前二十年的明媚人生告了别,从所有旧友的视线里消失,玩了一出人间蒸发,没人找得到她。
大三大四那两年,她从天堂直坠入地狱,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都不敢回想。
任遇从任寻口中听到的,那些关于姜黎玫的事,就截止到那一年。
“任遇,你弟弟是怎样和你说我的?”
姜黎玫嘴角含笑,看上去很平静:
“我相信他一定和你讲过很多我的事,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仗着家里有点钱,任性妄为,对他死缠烂打,最终他被我感动,我们在一起了一段时间,然后我把他给甩了。”
草坪四面空荡,他们站着的地方正处风口,呼啸夜风刮过,呜咽似低沉的哭声。
任遇听见自己胸腔里咚咚作响的心跳。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听说,你后来删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没人找得到你,包括任寻。他消沉了一段时间,不明白你为什么和他分手,并且消失了。”
任遇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指,那是上手术台握手术刀的手,如今掌心布汗:
“我很好奇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你愿意讲......”
姜黎玫摆摆手:“既然都是难言之隐了,我当然不想说啦。”
她勾起的嘴角无懈可击,红唇娇媚,锐如利刃:“不过可以跟你说的是,我和任寻是和平分开,他答应了分手以后,我才删了他的。我可没有对不起你弟弟哦。”
任遇腮骨紧绷,眼底是看不明朗的晦涩。
奇怪,她笑得越是明艳,他就越是气愤,怒气化作剑锋,刀刀捅向他自己。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那种好运,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恰好就在她身边?
这种愤恨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从来不曾消散。
姜黎玫没有感受到他的情绪,目光落在远处奔跑的学生们,还在讲着自己的事。
她讲自己高中时是如何追任寻的,如何霸道,如何把任寻烦得头疼。
还讲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蠢,最该好好学习的时候不学习,每天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分心神,艺考也没考好,不然说不定也和任寻考进同一所学校了。
任寻考上的是全国最好的美术学院,她去逛过一次,那才叫艺术氛围拉满,各种艺术展眼花缭乱,根本不舍得离开。
“你们兄弟俩都很厉害,一个从医,一个从艺,叔叔阿姨一定很骄傲吧?”
姜黎玫面向任遇笑着说。
鞋跟点地,嗒嗒轻响。
“任遇,我那几年确实过得很艰难,遇到了一些很糟糕的事,但现在都过去啦,我不想提,是因为痛苦不值得复习。”
她羽睫颤动,在温柔的光线里闪烁:
“你的人生顺遂,你的,你弟弟的,你们都应该拥有一帆风顺的轨迹,我也想有那样的人生,但是不行。没人愿意分担别人的痛苦,那太沉重了,不公平。”
“你不想让他分担,所以才分手?”任遇盯着姜黎玫的一双眼,直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露出疑惑的神情。
“任遇,奇了怪了,你干嘛总对我和你弟弟的事耿耿于怀?”
姜黎玫笑:
“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一段感情而已,会放下的,更何况是学生时代的感情。我后来也有了其他的男朋友,他也会遇到更好的人,然后忘了我。这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