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撑着腿软的身子睁开眼睛,就见那陶盆里已经是满满一盆冒着着热气的殷红的猪血。听陶氏说,这猪血是要做成猪血豆腐送人的。
再往上看去,那猪还在剧烈地抽搐。
不等猪完全咽气,几个汉子七手八脚抬起来,将猪放进那口满是滚水的铁锅里来回烫,不一会儿又拽出来放在案板上。
蒸腾的热气中,几个汉子麻利地用手里的工具在猪身上使劲刮着,那是去猪的毛,一会儿功夫,猪身上就变得光溜溜一片粉红了。
姚铁柱和大山两个一前一后拿着刀开始开膛破肚,去内脏,分割猪肉。
姚家的女人上前递过陶盆,猪头、猪内脏等杂碎用盆端着放在屋檐下,接着就是分割猪肉。
这边正在大卸八块,那边的大铁锅已经洗干净重新捎上了一锅水。猪肉先用水冲洗,再剁碎,再洗,最后把干净的肉块倒进大铁锅里开始煮,陶氏指挥几个儿媳忙得团团转。
等大铁锅冒了一会儿热气的时候,果儿才醒过神来,她跑回西厢房拿出昨晚弄好的香料包又跑出去,把香料包递给包氏,包氏随手接过锅盖把香料包放进去。
“三柱家的,你给锅里放的啥东西,咋还用纱布裹着?”
村里人没见过香料包,有人不解地问包氏。
“槐香叶,去腥味儿的。”
包氏随口编了一句,她当然不会说实话。槐香叶子村外林子里就有,那玩意儿确实能去荤腥,村里还有人用来泡水喝呢。
忙完了院子里的活,女人们赶紧进厨房开始张罗今天的杀猪饭了。
杀完猪后的杀猪宴可是不可缺少的重头戏,男人们杀完猪,女人就开始用猪肉张罗出一桌丰盛的饭食招待乡亲。
家境好、交友广泛的人家,往往杀完年猪,再办一场热闹的杀猪宴,最后再给来帮忙的人家送一块猪肉做回礼,这样才算圆满了,当然如此一番下来一头猪也就所剩无几了。所以说,杀年猪不是普通人家杀得起的。
但是能舍得办杀猪宴的人家不会在乎这些,图的就是家宅兴旺,以及在乡亲们心中的份量。
杀猪的汉子们分割完猪肉一块块摆在案板上,然后用细麻绳扎好,等一起吃完杀猪饭后这些都是要送出去的。除了这些,锅里煮的肉还要给所有在场的人一起分着吃。
等院子里一切收拾停当,厨房里女人们的杀猪饭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铁锅里的猪肉也煮熟了。
揭开锅盖,一股股浓郁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在场的人闻着这难得的肉味儿忍不住直吞口水。
这时候熟悉流程的乡亲们,早已经自觉地端着各家的碗或盆过来,人人脸上挂着喜气。庄户人家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口肉,好不容易碰上这种一起吃肉的场面,怎么也得厚着脸皮蹭一些回去,给家里的孩子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