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富贵的“收获”,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不过没人说穿罢了,就如同荆泽铭所说,这毕竟是当朝贵妃的弟弟,皇帝名义上的小舅子,你打他的脸,那就等于是打皇帝的脸,如此不智之事,在场这些老中青狐狸们谁肯做?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凑巧,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偏偏有个愣头青跳了出来。
这愣头青乃是彭国公的孙子张鹏,彭国公一生武勇,可惜不到六十就逝去了,有一个儿子也是体弱多病,好在他这个孙子却是虎头虎脑身体健壮,所以老人家在世时未免溺爱了一些,张父又向来少教导,这厮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于人情世故却极为不通,被不少人当做冤大头一般,凡有酒肉宴席就叫上他好会账,有正经事谁也想不起这么个纨绔。
有这么一群酒肉朋友,可知张鹏平时生活是什么样的了,那也是被捧着臭脚长大的,这厮心眼直,武艺又稀松平常,皇帝怜惜彭国公只有这么一个后人,有心带他过来见见世面,看一看其他的优秀人才,也好激励其奋向上之心,继承祖父遗志。谁知他没有何富贵那些花花肠子,打了几只狍子野鸡,就如数交上来,结果在所有勋贵子弟和将领中就成了垫底的存在。
这厮心里不服啊,暗道别人也就罢了,那何富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他几斤几两吗?怎么这一次忽然就这么厉害了?我原本还以为有他在,我怎么着也不至于垫底,现在可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丢脸,小爷日后在京城还怎么抬头做人?
因听到皇帝淡淡夸奖了何富贵几句,他越嫉妒眼红,想也不想就跳出去道:“皇上,臣不服,这何世子有一次和臣比箭,输得一塌糊涂,这才几天啊,他就忽然成了神射手?臣不信。”
“我擦,好戏来了。”
路眉头一挑,就见荆泽铭沉着脸道:“这个笨蛋,此时跳出去揭穿,不是找死呢吗?”
路脸一红,他这样清高的人,怎会将张鹏看在眼里,还觉着有热闹可看很好。然而荆泽铭这一说,他仔细想想,张鹏虽然鲁直愚蠢,却有几分侠义之气,除了爱听点好话,也没什么抢男霸女的劣迹,同是勋贵子弟,自己实不该如此幸灾乐祸,显然在仁善境界上,荆泽铭又高他一层。
一念及此,忍不住就看了何富贵一眼,只见这厮刚刚对着皇帝夸奖还侃侃而谈,此时却是面白如纸,夕阳下,脑门儿瞬间就出了一层油汗,铮明瓦亮的。再偷偷看向皇帝,就见这表哥额头青筋都隐隐跳了出来,面色也有些青,目光恶狠狠盯了何富贵一眼,语气却还是寻常般淡定道:“何富贵,张鹏这样指摘你,你怎么说?”
“回……回皇上……”何富贵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冷汗,勉强笑道:“他分明是嫉妒臣……收获颇丰,那个……臣怎会和他一般见识,分他几只猎物,大家共享也就是了。”
关键时刻,这草包的脑子总算还派上了用场,没有和张鹏叫板。路心中冷哼一声,暗道张鹏若是识趣,这个时候就坡下驴还不算太晚。
刚想到此处,就见张鹏踏前一步,愤怒道:“谁说我是嫉妒?何富贵,别人也就罢了,你是什么货色当我不知道吗?我不要你的猎物,你说我嫉妒,来来来,咱们就在这里,当着皇上和朝臣以及各位将军的面前,比一比骑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