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安宁一下子没明白过来,“青折?”
青折微微沉眸,握着缰绳的手缓缓收紧,“以前有不少人倾慕于你,甚至不惜铺十里红妆,砸下重金迎娶你,你从来都是拒绝的,五国之人也是。就算他们身份尊贵,权势滔天,你也没有半分动摇。为什么?为什么这次突然决定要和凤王在一起?”
不过是聊会天的功夫,她就认定凤凌霄了吗?
安宁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我觉得,我有必要勇敢一回。”
其实,她应该很早就喜欢上凌霄了吧?时间大概能追溯到两人初见面的时候。不然,她怎么会独独对他无可奈何?哪怕是最温润如玉的皇庭,最冷漠坚毅的凌墨行,她都可以理直气壮地抵抗,可如果是凌霄……哪怕只是对上他的眼睛,气势都会自动减弱。
如果不是喜欢他,她又怎会和他提及小时候的事?那是她一生中最灰暗的时候,时不时会在午夜梦回出现在她的梦里,摧残着她的身心,折磨着她的神经,久而久之演变成梦靥。一旦出现,连细微的呼吸都是痛的。
所以,如果可以,她宁愿失忆,没有任何回想;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没在这世间出现过。
一开始,她拒绝那些人的心意,是因为无暇与无心。娘亲和哥哥的相继离世让她几近崩溃,若不是最后残留的一点执念,这世间再不会有皇安宁这个人;后来,皇国安定,他们有了安息之地,她一步步成了他人口中最尊贵的女人,她依旧回绝他人的爱意……她承认,她在害怕,她有很多顾虑,尽管她看上去坚不可摧。
可是,褪去那些华丽的名号,她不过是一个和寻常女子别无二致的人。
她也会害怕,也会想逃避,也会想依赖一个人,至少在午夜惊醒时能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可她不敢尝试,会累,会失望,更会受伤,如果这般,她宁可一个人过活。
她一直抱着这样的念头,所以她几乎忘了一个道理:这世间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情。
凌霄打破了这道魔障,虽然她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可她头一次有了个念头。如果,如果那个人是他,她心里的抵触并没有那般强烈。也许她是该放下内心深处的恐惧,好好与人交心,试着和他走下去。
八年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也不短,足以暖化一个不安且执拗的人。
青折听懂了她的意思,眸中的光芒一寸一寸黯淡下去,颤抖不已的手按在心口处,一向安稳的心脏此刻正在抽搐,一阵一阵强烈得叫他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缰绳,手背因用力过度而蹦跳着可怕的青筋,狠的模样似要将绳子嵌入掌心。
一旁的暗七见状连忙夺过缰绳停住马车,一手按住他抽搐的肩头,“喂,你还好吧?”
青折没应话,咬着牙想平息心口剧烈的抽痛,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那钻心的痛楚没有半分减弱,反而愈凶猛好像要将他吞没一般。
门帘被人掀开,蓝皙探头而出却被青折惨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忙问:“这是怎么了?!青折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