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披上一件青色的衫子,手指抚过齐整的面料,白狸似乎是轻轻叹了叹。』』
自己有多久没穿过这样完整的衣服了。
黑难得被洗净,如缎般的墨色被挽起成束,玉色的冠,玉色的簪。
亮亮的眸子不再被细乱的遮掩,竟显得如天上的星子一般清澈透亮,他的面容没有干练的棱角,很温和恬淡,却有一种一眼望去便印入灵魂的澄澈。
很和谐,仿佛一切落在他的身上都显得理所当然,笑也好,呆也好。
只是疼痛偶然拉扯时那依旧安静的眉梢,仿佛天边旷远清涩的山峦略影。
安静地抬眸望向远方,仿佛落花入水而生波澜,白狸笑了。
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人。
隔着时光与距离,似乎能还能触到那繁梧树下的淡淡酒香。
霄离看着白狸,眸色有些复杂,道:“既然过去了,现在你只要好好养伤。”
白狸抬眸说道:“我要知道星霄最近的一切。”
霄离说道:“你刚回来,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回来,星霄的很多事务你没有资格插手。”
白狸接着说道:“我要进星谷。”
霄离神色一变,斜视着白狸说道:“你这次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白狸平静重复说道:“我要进星谷。”
霄离说道:“数年来没有人能从星谷里活着出来。”
白狸说道:“可是星霄里有这个传统,只要活着走出星谷的人,就可以掌控整个星霄。”
霄离冷道:“你是想取代我的位置?”
白狸答道:“我只是想得到星霄的掌控权,并非是想取代你。”
霄离冷笑:“这有什么区别。”
白狸说道:“区别就是,如果不是你,我依旧会这么做。”
白狸很平静地看着霄离吐露言辞,他只是想说,他想要星霄,不是因为想要取代霄离。
霄离沉声说道:“不管你如何想,最现实的是你不可能走出星谷。”
白狸说道:“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霄离带着讥诮说道:“你不久前为了离开星霄刚受了刑罚,如今为了回来又受了刑,如今你连行走都困难,真不知道你哪来的信心。”
霄离的话语中带着讥诮,可是他的心里却有些不着痕迹的担忧。
白狸依旧平静地像是在重申一个事实,他说道:“我只是想试试。”
霄离垂着眉头,说道:“你可以等伤好了再去。”
白狸心头微动,说道:“我会活着出来。”
霄离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冷冷说道:“我会为你准备一口好棺材。”
白狸轻声回道:“如果真的走不出星谷,要棺材作甚,你真是老糊涂了。”
霄离重重地喘着粗气,来回地踱着,不时恨恨地摇着头,跺着地面。
终于停了下来,他转头深深地看着白狸,看了很久,仿佛要用目光将白狸一点一点吞噬在心里。
良久,恶狠狠道:“你给我滚!”
白狸安静地站起身,安静地走出霄离的视线,只在霄离地眼睛里留下一抹模糊的青色身影。
模糊地,仿佛是有什么糊住了眼睛,可是老人固执地擦了擦眼睛,低下头去。
……
星谷。
据说是星落之处。
一阵冷冷的风吹过白狸的衣领,他紧了紧领口,想着这完整的布料还不如破烂地乞丐衣来得御寒。
疼痛有些蔓延,可是他是真的不在乎,他的眼前,是一片黑色。
不是看不清,而是因为星谷本来便是一个没有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