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小心地打量着面前的枫晨,轻声而缓慢地说道:“我说三殿下,您就别和皇上对着做事了,这路呢是自己走的,其中个中酸楚也都是自己尝的,干嘛非得和自己过不去呢。”
一边小心地给枫晨撑着伞,一边捏着不阴不阳的嗓音道。
枫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在俯仰宫城里的小路上走着,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心里泛出熟悉的感觉,却又觉的有些陌生。
书阁。
厚厚的奏折铺在面前,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鬓角泛着灰白,他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太好,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觉的恼火的地方,袖子一拂,凌乱的奏折被袖风卷到地上,像是枯败的秋叶。
旁边的一个太监连忙匆匆去捡,皇帝捏着眉心,微微闭着眼睛,眉头皱起深深的纹。
直到一声叹息从风雨中传来。
“都过了三年,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像是几年不见的老友,可以烫壶茶谈上几夜,谈谈风雨沉浮的日子。
那声音里有些沧桑。
皇帝蓦然睁开眼睛,一道光从他眼里闪过,随即露出一抹笑容。
“你若是再不来见朕,朕都想要不要派人去拆了你的湛云府,把你揪出来。”
枫晨却忽叹道:“我这算是恃宠而骄吗?”
语气有些寂寥,似乎有些沉淀着的伤感。
皇帝笑着的脸色一沉,挥了挥袖,让所有人退下。
枫晨弯下身子,将地面上散落的奏折捡起,轻轻地拂了拂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走上前去,摆在皇帝的案前。
枫晨有些渴,便习惯地拿起案上的茶水,倒在嘴里,皇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枫晨似乎是解了渴,才道:“你的确是恃宠而骄,进来这么久,连个礼都未曾给朕行过,熙儿就不会这么做。”
枫晨微微错愕了下,然后面色恢复淡漠平静,他对着皇帝行礼,然而那礼节甚是无诚意。
皇帝神色复杂说道:“这三年你好像变了很多。”
枫晨平静答道:“秋阳城有些偏僻,那里接着沙漠,你知道的,被风沙吹久了,总会染上些江湖闲人的习气。”
“或许吧,不过你既然回来了,有些事还是得和以前一样。”皇帝沉了沉脸,“三年已经过去了,你也说了旧事云散,新物方归。”
枫晨笑,想起了洗宴楼前天禄兽,说道:“你是在怪我折了你的面子?”
皇帝答道:“我当你是个孩子,我可以容忍你,或者说是在一定程度上宠你。只是恃宠而骄你得有个限度。”
皇帝看着枫晨,露出一丝深沉的神色,语气有些微冷。
恃宠而骄?有个限度?
枫晨笑意在面容上弥散,直到他笑出声来。
“所以三年前我是过了你的限度?”
皇帝不言语。
枫晨接着道:“可是三年后我还是想过你的限度。”
皇帝眼神泛过一丝冷光。道,“为了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