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滚滚蔽空,战机纵横穿梭,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空袭,斯卡帕湾已经从秀丽明媚的秋日午后,来到了充满死亡和火焰的地狱当中。
沃尔夫驾驶轰炸机在斯卡帕湾上空盘旋,神情火热地看着下方大快朵颐的同伴袍泽;他咬了咬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眸中有掩饰不住的渴盼急切之意流露而出。由于斯卡帕湾大小和地形的客观环境所限,使得多达9个中队的德军轰炸机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全部展开,因此,在那份奇袭计划中,就已经明确规定了各个中队的进攻次序,绝不容许发生一拥而上的混乱局面。而作为从里希特霍芬号航母上起飞的第19中队,沃尔夫的攻击顺序就被悲催的排在了最末。此时已近下午2时,他这架挂载鱼雷的飞机,仍然在超过两千米的空中待机而动。
枪声噼啪,不断有橘红色的流电炽火从空中飞速划过;灰黑色的云团或高或低的炸散开来,在隆隆的震响中,将大量破片抛洒到方圆十几米的每一寸角落。然而沃尔夫却是丝毫不惧这些由英国战舰上射来的防空炮火,他只是操纵着飞机进行小幅度的转向,就宛若凌波微步一般在这些“焰火”中恣意穿梭。
经过几十分钟的交手,沃尔夫已经完全洞彻了对方防空火力的纸老虎本质。英国的中口径防%Q,空榴霰弹,在近距离上对付单架飞机根本没有任何准头,其每一次爆炸都距离自己的三维坐标南辕北辙,除了听响之外再无丝毫用处。而那种射速不俗的小口径高炮,数量却又过于稀少,以至于同样无法组织起拦截飞机的有效弹幕。直到当前,己方飞机一共才只有5架被击落。相比于英国舰队遭到的重创,己方航空队的这点损失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不要将港内的船只都炸沉了,也给我们留几艘啊!”看着下方海面上不断出现的洁白大浪。副驾驶员恩克咬牙低语道。尽管身在两千米的高空,对下方港湾里的情况看不十分确切,但鱼雷命中目标时激起的奔腾狂涛,却仍是能被他清晰地收入眼中。对于自己被分到进攻序列的最末,祖父三代都在海军中服役的恩克一直感到耿耿于怀;眼见仇敌就在面前却只能等待,这种感觉实在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然而军令如山,没有人敢于有丝毫的违拗;恩克只能一遍又一遍检查那副瞄准镜,以便能在轮到自己的进攻中、将机腹下方的鱼雷精确地对准夙敌。
“第19轰炸机中队的小伙子们,立即和我出击,目标。敌方的战列舰!”
在等待了如此许久之后,耳麦中传来的这道命令,让二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心中大振。沃尔夫很快就跟着友机一同降低高度,并凭借自己在训练中已经无比熟悉的技能绕过群岛山屿,从西北方向的五号水道低空切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爆炸硝烟和燃烧毒雾的呛人气味,滚滚升起的浓重烟雾几乎干扰到了沃尔夫的视线。他强自按捺下心中躁动的情绪,根据中队长的命令寻找港中残存的英国战列舰。在沃尔夫的意识里,英国战列舰应该早就被之前那帮如狼似虎的战友给重点照顾过,此时最多只剩下部分奄奄待毙的残余。等待自己给予最后一击。
然而,等到沃尔夫驾机进入军港内部的时候,他才发现除了反击号不知所踪之外,所有5艘英国战列舰都还好端端的漂浮在海面上。而除了那艘被己方官兵蔑称为“丑陋的油轮”的纳尔逊号有些首倾之外。其余各舰竟似都毫发未损。此时她们都在拼命驶向港外,意图抓住德国人的疏漏逃出生天。
“第73小队,第73小队,跟我先进攻厌战号!”一个浑厚的声音陡然在耳麦中响起。瞬间,沃尔夫就听出了对方正是自己的顶头上级诺伊尔少尉。他立即在无线电通讯中应了一声,并在搜寻中找到了那架涂有鲨鱼标记的轰炸机。向其靠拢而去。很快,沃尔夫从嘈杂的通讯话语中发现,这场进攻是由己方和第75小队联合发起;己方4架轰炸机从目标左侧突进,另4架轰炸机则主攻敌舰右舷。
看到数千米外那艘上层建筑已经较出生时有了天壤之别的英国战列舰,副驾驶座上的恩克眼中有愤恨的火花疯狂闪动。在23年前的那场日德兰海战中,厌战号不仅和她的姊妹舰一道,将岌岌可危的贝蒂战巡舰队救了下来,更在迎面撞上整个公海舰队的情况下,仍旧凭借其厚重装甲和迅捷航速潇洒转进,可谓是德国海军最为憎恶的敌舰。当时恩克的祖父就在凯瑟琳号战列舰上担任枪炮官,对厌战号的逃脱引为终生之憾。时过境迁,昔日的极道神兵已然锋芒不再;而薪火相传的德国海军,却是终于在近四分之一个世纪后得到了复仇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