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派的安排自然是经过天机阁推演的,由橙眉真人亲自出马,提前将可能遇到危险的董思焉、孙思正、欧野明、杜希言带回仙云山安顿于灵机峰,与早几年前已来此的官司觳汇合一起。
蒯月朋、袁道宗、王思仁三人经天机阁批算后判定暂无危险,所以仍留在凡界各司其职。
孙思正和欧野明这些年来在客寓仙居闭关,潜心苦修仙法进步都相当大。尤其欧野明以不惑之龄方使入道,按说于修仙之途应步履维艰,而实际上他的进步度丝毫不输于幼年即入道修行的人,来到仙云山三、四年间,更在峨嵋派的系统指导下进步飞快,已经到结丹期,让人称奇不已。
其余人,如跟随莫宁修行的杜希言,同样进步不小。只是算来算去他们几个的进展多是自行领悟或求教于别人,修炼中遇到的疑难只能参考别人的经验,不同的功法间终归有出入,日积月累未免易有些许讹误,终须经陶勋来亲自指导、点拨方得基础扎实。
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陶勋一边疗伤,一边指导门人、弟子的修炼,灵机峰上他们暂住的养元斋及其附近一片或许被划为禁区,从无人来打扰,峨嵋派在此期间也没有传递任何消息进来,他们的日子过得少有的悠闲。
陶勋每天暇时总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门前思索,每当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过来打扰他,只有偶尔丁柔陪伴在左右,两人并坐一处呆呆地看着空中飞来飞去的飞剑遁光。
这天,陶勋坐在门口,忽道:“官觳,你过来吧。”
官觳从屋后阴影里走出来,到近前揖道:“陶叔叔,我……”
陶勋打断他道:“你看仙云山仙境内,这些天以来空中的飞剑遁光一日紧过一日,他们行色匆匆,可知外面不好的消息越来越多了。凡人的世界稳定下来,修仙界却乱起来,而且不是小乱,是大乱。”
“是呀,我听姎儿说起外面修仙界一天乱过一天,十三大门派卵翼之下的大大小小门派渐渐不怎么听话,互相间动不动便生冲突和争斗,多有死伤。”
“你来是想问我你的师父的情况吧?”
官觳浑身一颤,踏前几步扳住陶勋的手臂,急切地问:“陶叔叔,你知道我师父的情况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感应到他的气息。”
陶勋侧过头很认真地道:“每一次天下浩劫启动时,最先遭殃的是便是地仙之辈。官哥儿,你须节哀。”
官觳软软地跌坐到地上,愣了一会,捶起胸膛号啕大哭。
陶勋没有劝慰于他,只默默地在周围支起一个能清心明神的力场,防止他悲伤过度伤及心脉。
官觳这一哭足有个把时辰,几番昏死过去。
养元斋并不大,其余人很快知道缘由,欲待过来劝慰,都被丁柔挡回去。
直到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哭下去,官觳才喃喃地道:“都是我害了我的师父,若不是因为我……”
陶勋打断他:“你错了。”
官觳不解地抬头看向他:“错了?”
陶勋伸食指在身前一点,地面光晕流转,转眼化成一口三尺宽的小水洼,水面上有一只半尺长的小木船漂浮,舟上装载着些许货物。
“凡界就好比这口小塘,每个人的命运好似这艘小舟,世间平静的时候小舟上可以承载很多东西而不会有危险。可是你看,当世间动荡的时候……”
随着陶勋的讲述,水面波澜渐起,小舟在波涛中颠簸起伏很快倾覆沉没。
官觳哀恸道:“我便是这舟上的累赘,若无我的拖累,师父他老人家又怎么会遭难呢。是我害了师父,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