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他的身体在黑雾里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阴风黑雾吹到上面如水泼上烧红的铁板,哧哧有声;他的铃铛摇起来,“叮当”之声好象无形的风扇将黑雾阵阵扇开;七星剑所刺之处必有鬼火纷纷躲避。
他好似杀进了羊群的恶狼,威风一时无两。过不多时,几户被恶鬼纠缠的人家被他救下,连滚带爬地逃出来头也不回地往镇中跑去。
“***,连个谢也不会道。”那李法官嘀咕一句,将不满泄到鬼物上:“妖孽,受死!”越卖力地施法救人。
他固是勇猛,可是一人之力终归有限,冲杀多时连半点鬼火也没扑灭,只刚开始那阵子凭着勇力救出几个人。
这个李法官是镇公所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法官,拿了人家的银子承诺的是要灭尽恶鬼,似这般成绩自然难以跟人交待,他不由得有些儿急了。
只是有些事却是急不来的,他身上有法器护身,也有法器驱鬼,可这恶鬼厉魄实在太多,鬼雾实在太古怪,纵是他涂写的护身符篆也渐渐变得黯淡起来,不过一柱香时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了。
失去符篆护身,阴风夹着黑雾吹到身上,沾着之处就如泼上滚水,皮上立时被烫起了水泡。李法官吃痛,一时凶性大,咬破舌尖喷了口血雾,拿七星宝剑往里一搅,口中念动咒语,高喝一句:“六丁六甲太岁神上身,太上老君急急如敕令!”
血雾腾地化成一团五尺高的火焰沾在宝剑上,黑雾被火气逼潮水般退了回去。李法官大是得意,毕竟找回一丝颜面,这里鬼物凶猛,只要能保持恶鬼退避的局面,损失点精血又算什么,大不了再坚持一两刻钟后退出去,随便寻些借口卷银子远远走掉,不过看在那些银子的份上他先能救多少人脱困便是多少吧。
走过一座民居门口,里面传出来求救声,李法官挥动七星火焰剑扫开门前的黑雾,抬起脚将大门踹开。可没等他说话,当面一团物什浇下,臭气熏天,却是这户人家的汉子拿夜桶将他淋了个透湿。
法器最忌污秽之物,他手上的七星剑、金铃铛出一声“哧”的轻响,光芒褪尽,再无丝毫法力可言,那薄薄的黑雾一眨眼变成五步开外不能视物的浓雾。
他待要大骂,瞅见面前汉子的眼里闪过一缕狡黠的幽幽绿光,心知这是恶鬼附灵,二话不说挟起法器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用左手拇指始终紧掐着中指涡漩不松并念念有辞。
这种破解鬼打围的小术要是碰到的是寻常鬼怪自然能有灵验,但此时此地的鬼物显然没那么好打,他埋头冲了半天仍未跑出黑雾里,心里不由得暗暗叫声“苦也”,脚下可丝毫不敢放松,现在只能冀希望于他仗着仅存的丁点保命法力和体力苦撑,只要能够坚持不停歇地跑到天亮就有救了。
李法官跑了多时,气力有些不继,突然听到前面有脚步声传来,不由得心里一紧:鬼物凶猛,不可力敌,要是碰上被鬼附身的人阻拦自己就得交待在此处。
他辨明声音方向赶紧转身打算绕过去,可无论转向哪里脚步声始终在前面而且越来越近,他的心不争气地怦怦乱跳好象下一秒就要冲出胸口。
就在他惶惶不可终日之际,耳中似乎响过一声云罄之声,“唰”的一下眼前的浓雾一时散尽,四下里恢复清明,一人捏着鼻子戏谑地看着他笑道:“李蛮子你怎么顶着个夜壶到处乱跑?”
李法官疑惑地看着来人:“恕某眼拙,请问前辈你怎么认识我?”
来人笑嘻嘻地抹把脸露出另一副面孔:“可还记得我否?”
李法官定睛看清来人,惊喜地叫了声:“法元老哥,你怎么来啦?”
孙思正笑道:“恰好路过,掐指一算,知道有故交落难,特地前来搭救。”
李法官颓颜道:“他***,我欲西往邛崃访友,途经这里闻听闹鬼,原想挣些盘缠再走的,孰料鬼物凶猛,我那几下子敌它不过,反被它所戏弄。老哥,你快跟我走,这里的鬼物咱惹不起。”
“不忙,我既然遇着了总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