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早故意放出消息,县衙大堂前围满了旁观的百姓,听他哭诉到情深处,亦同声声讨。
左鑫焕的脸色越来越不善,等席屹背完状纸,对邓宏景道:“邓大人,你食君俸禄多年,官声一向不算太坏,怎么晚节不保呢?你勾结周介真做下那么多的罪恶,连本地大多数士绅名流都齐声控诉你,可知众怒难犯,本钦差也保不了你的,席屹的诉状是否属实,本钦差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你回去等着听参吧。”
席屹真算坚强,受了那么重的伤犹自坚持不退,将陶勋给他的周、邓二人的帐本呈上去,对周、邓二人的清查就要从帐本开始,接下来陶勋将会安排将搜集到的证据提供到钦差指派的办案差役手中。
对邓宏景而言,最为不利之处在于事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所以在突然打击之下变得不知所措。
左鑫焕做过多年地方长官,深知打官司其中的要害,将邓宏景打回家闭门思过之后,立即命人将邓府内外完全监控起来,所有的家丁、仆人都被隔离起来审问。莫说邓宏景的确犯了罪,就算他是清白的,左鑫焕出京时得到太子的秘令也必要置他于死地。
邓宏景眼看着一条条跟外界的通讯渠道被切断,一个个亲信之人被抓去挎问,就连他最后的希望,那个神龛,也突然间失去了应有的功能,他便知道自己被人算计,这条命算是九死一生了。
果然,钦差大人如有神助,派出去的查案差役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收集回大量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全,光卷宗就叠起三尺高。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消息传出去,以前与周、邓有旧的人纷纷到钦差行辕来个恶人告状,检举揭两贼的罪行,于是一时间苦主遍地走,状纸多如土。
由于证据确凿,周介真被左鑫焕一道钧命停职接受调查,参劾两人的奏章用五百里加急送往京城。青虚观玄机等六个道士的命案经左鑫焕、朱阴、陶勋等人上下其手,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平门早抓了几个乌衣门的杀手送来顶罪,玄机等妖道与乌衣门的勾结罪也被坐实,于是这份结案奏报亦同时送往了京城。
到四月初底,京城以急件正式送来批文,皇帝看过周、邓二人的罪状之后龙颜大怒,立即下旨将周介真剥皮揎草,其家属配三千里,凡是涉案的省、府官员和推荐过他的官员、为他的考绩打过优评的官员无论是否在职都被追究责任,或者罢官或者遭到流放;邓宏景被判斩立决,家产充公,其子连坐免职,流徒一千里;两贼的总后台靖宁侯裴恺以识人不明之过被罚俸半年以示惩诫,并罚停职闭门思过;席屹的父亲昭雪沉冤,恢复名誉,朝廷追赠中书舍人,为其在乡间立功坊、树碑,出告状的席屹得到褒奖,恢复功名,并厚赐金帛。
皇帝对陶勋的评价则是褒贬参半,对于他侦办周、邓二贼贪黩重案、破获乌衣门、赈济二十万灾民的功劳大加褒奖,但是又重重申饬了他劳役过繁、治安不力导致青虚观道长死亡、看管不严导致乌衣门重要头目死亡的过失,功过相折之后只加一级散阶授从六品承务郎并赐金帛若干了事。皇帝显然还是不愿驳了天虚真人的面子,不承认玄机等道士跟乌衣门有染,干脆将这件事不了了之。
最后一道圣旨下给了左鑫焕,圣旨中对他大加表扬,决定升授通奉大夫,并任命他为巡抚该省地方赞理军务,加都御史衔,驻节省城。
有关人员接完圣旨,众人纷纷上前祝贺,只有左鑫焕不大高兴,本来是个京官,立了功反被任命到地方,虽然也是一省封疆大吏,但是远离了朝堂,想要入阁为相就困难了,看来这也是皇帝在变相地泄不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