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解释道:“天之道虽至刚亦至柔,于凡人而言,蝼蚁之力不能撼太岳,他们对天道循环无可动摇丝毫;对修仙道者而言,道行极深者神通能使凡界巨变致天道紊乱。乱天道者必遭天谴,譬如石之入水,初时石头劈开水面,转瞬石头必被水所淹没。
所以扰乱天道者要么立时遭到天谴殛毙,要么修炼之中走火入魔,要么渡劫之时天劫倍重,此是报应及于自身。还有祸及宗门者,古时便有不少因门下弟子仗仙术恣意妄为而导致宗门被天谴所殄灭的先例,修仙道的各门各派各人皆务戒门人弟子不得妄用仙力干预天道免招不测,故此条戒律被称为仙道界铁律。”
“夫人刚才说除非夙缘,为何有夙缘则可干预凡间事呢?”
“我辈修仙道并未曾跳出天道之中,既在其中,当循其理,遵夙缘而出手施为,本在天道数中,自然不致相违。”
“那如何知道是否夙缘呢?”
“当时无法知道,如果你做了,事后一直没受天谴,那就是夙缘。”
“这……这岂不是不教而诛么?”
“各派立此戒律,其用意本就在于要求门人弟子上体天道,除非生死攸关或眼见别派弟子违戒,宁可少一事,不可多一事,这样自然天下太平。可惜邪道诸派门人弟子恰恰相反,滥用夙缘之名而行逞强造恶之实,逆天行事,自然多受天殛,故而邪道能功成飞升者万不余一,这就是正道与邪道的一个明显区别。”
“夫人言下之意就是我们进竹云谷只能做个看客喽?”
“不错,孺子可教也。”
“归休乎卿,予无所用孺子名为。”
“唉呀,酸,酸,酸,相公把我的牙都酸掉了,呵呵呵。”丁柔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声中三人且说且行,随着众人慢慢走向高山。
道路在一片梯田下到了尽头,只有几条由田垄连成的小道可堪通行。
三人下马牵马沿窄窄的小道上山,弯弯曲曲走了十余里进入一片树林,树下的灌木有一人多高,荆棘丛生,人兽难行,所幸已经有人开出了一条通道。
再走出十余里,四周的水雾越来越浓,视线只能达十丈内,所有的人分外警觉,毕竟林深雾重的环境里安全难保障,不提高警惕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小小心翼翼地跟着大队人马穿行在浓雾中,大约深入十里浓雾才消失,一行人身后是常年围绕山腰的云雾,恍若人在云中行。
面前的峭壁直插云霄,峭壁的上方淹没在更高的云雾里,前面的人沿峭壁脚往右走出二十几丈,然后向左一拐没入石壁当中。
三人跟上前去,原来那里的山体裂开一道两三丈宽的缝隙,形成一条天然通道,入口隐没在弯道中,加上两壁的颜色浑然一色,不走到跟前绝对看不出来。
陶勋惊叹于大自然的造化天工,不禁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渔人穿过石洞后找到世外桃源,他们穿过石缝小道会找到什么呢?
石缝小道比想象中的还要长,曲曲折折,有时向上走,有时向下行,有时甚至要穿过山腹中几十丈长的山洞,三人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穿过它。
此时山势向下,两边不再是单调的、高耸入云的、刀削斧劈般笔直的石壁,先是东一丛西一片的青竹,很快一片连绵无际的茂密竹林出现在面前,竹林随山势向下延伸,现出一片极大的谷地,小道隐没于厚厚的竹枝落叶里渐不可辨。
竹林中已是人声鼎沸,少则十数人,多至上百人聚在一起,各自隔开一定的距离,每个人群之内或交头附耳或呼喝笑骂,也有不少人往来于各个人群之间,偌大的竹林内喧哗吵闹不休。
和陶勋三人一同进谷的大约有五六十人,走不远后各自找到自己的同伴,加入到纷扰的人群之中,只余下三人漫无目的地乱走,引得林中众人纷纷侧目。
陶勋用灵觉稍稍观察一下,谷中方圆五里范围之内聚集之众竟不下五六千人,一路上所见到的人莫不是携带兵器、身怀绝技、武功高强之辈,僧尼道俗都齐全,好象正在召开一次武林盛会。
“相公,这些武林人士当中有没有你认识的?咱们好打听打听。”
“夫人,要是有认识的人,不用你说,我早就打招呼问缘由了。老孙,你有没有认得的人?”
“回老爷,老奴认得的人多了去,认得我的却没有几个。我刚才看了一下,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差不多都到齐了,少林、武当这两个执当今武林牛耳的大门派都派来精兵强将,看来他们要办的事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