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妙撩起玄青色细纱帐,挂在黄铜鎏金的竹节纹帐构上,一回身一打眼,现林碧凝眼下青黑一团,眼睛红肿泛着血丝,诧异道:“少爷这是怎么了?眼睛肿得如此厉害!”
林碧凝昨夜想着白逸说的话睡不着,到四更才堪堪眯了会,她揉着酸的眼睛,道:“昨夜没睡安稳,你拿帕子给我敷敷。”
冰凉凉的帕子刚一碰到眼睛,林碧凝就瑟缩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脑子里又在想未想明白的事。
白逸说宜城人不吃鸭舌,林碧凝存了几分疑惑。她相信白逸这话应该没有骗她,但若宜城人不吃鸭舌,为何从不见赵氏避开鸭舌,相反她知道林碧雯还很喜欢吃鸭舌,赵氏也时常让厨房开小灶做给林碧雯吃。不过,若非赵一诚提起,她都不知道赵氏原来是宜城人。赵氏从没提过宜城的事,也不会说自己以前的事。
能让一个人闭口不提的,甚至极力想抹掉的,必定是一段糟糕的经历。
莫非赵氏在宜城遇到不好的事情,所以她绝口不提宜城,不提以前,甚至吃宜城人不吃的鸭舌。
相比赵氏的事,林碧凝更关心赵一诚为何对这点毫无反应。
即使离开宜城时他年纪小,但是赵一诚的父亲肯定是知道的。以前常听赵一诚说起宜城,说父亲临终还念着要回宜城,有机会想把父母的坟墓迁回祖籍。可见赵一诚一家和赵氏不一样,他们对宜城没有抵触心情,那么赵一诚应该知道白逸说的才对。
赵氏能认下赵一诚,说明赵一诚确实是她侄子,赵家的祖籍是在宜城。但这个赵一诚却对宜城不熟悉,莫非赵一诚不是真正的赵一诚!
林碧凝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得坐起身,眼睛上的帕子掉在腿上,洇湿了一片。青妙见她如此,忙捡起帕子,忧心忡忡地说:“少爷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林碧凝看了眼湿掉的衣衫,对她摆摆手道:“无事,没睡好精神有点不济,你去帮我重新拿件衣服。”
脑中的思路却渐渐清晰,如果此赵一诚非彼赵一诚,那么他对林家的敌意就能说得通了。林碧凝慢慢理出一个脉络,她想赵家和林家没有冤仇,但这个赵一诚对林家有仇,所以他取代了真正的赵一诚,来投奔赵氏,并想方设法报复林家。
林碧凝越想越觉得豁然开朗,赵氏和她兄弟分开时对方并未成亲,与这个侄子从未谋面,所以赵一诚要假扮是很容易的。
可惜这些只是她的猜想,还是要找机会证实一下。
想通一些事,林碧凝心中舒畅很多,换好衣服,简单地用过饭就往香栀院去了。
林碧凝去的时候,白逸正在吃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怪我太心急,来得不是时候,云闲你先吃饭吧。”
白逸动作很快又优雅地吃完早饭,漱了口,又拿帕子擦了擦嘴,道:“长儒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闲昨日说的话还记得吗?”林碧凝开口道。
白逸摇摇头:“可是我说了什么?”他见林碧凝眼下青影,猜出对方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那句话辗转难眠,有些后悔昨天告诉她了。
林碧凝默了默,笑着道:“也没说什么,云闲你醉了挺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