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霖想了想,决定等林稻城自己送上门来。
以林稻城等不及他回军营就跳到船上去找他的举动来看,心急的该是林稻城才对。
结果到了晚上,林稻城还没来,徐成意却顶着一张青紫的脸上门了。
“大哥,你要为我做主!林稻城那个混蛋说要杀了我!”
徐成意倒是没哭,但是眼中闪烁的恨意让人心里发沉。
徐成霖打量了她几眼,确定她只是一些皮外伤,就神情淡淡地道:
“回去吧,他不敢杀你。”
如今徐成意是两家联姻的人,也算是威北侯府的脸面,只要林稻城不打算撕破这张脸,就不敢杀了徐成意。
徐成意眼中的恨意顿时成了疯狂,恨声质问道:
“大哥,你好歹也是我的亲哥哥,就算我不是母亲生的,我们总是一个父亲吧?!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这么欺负我?要是徐成欢呢?要是她被人欺负,你也这么无动于衷?”
徐成霖还真是无动于衷。
若是成欢被人欺负,他自然是拼死也要护着,可是徐成意,他如今是真没了那份心。
他冷眼看着狼狈的徐成意,完全没有一丝怜惜同情:
“你跟成欢,根本没得比,也不要拿你与她相提并论。你这门亲事,是你自己做主得来的,你如今的日子,也是你自己过成这样的,我最多保你不死。回去吧。”
“可我是为了侯府,我是为了你们!林稻城他打的是我脸,也是在打侯府的脸面!”
徐成意不甘心地喊道。
她原本以为,嫁了林稻城这样的东南之主,又有威北侯府做靠山,她的日子怎么也该过的风光荣耀,万事如意才对,可她如今过的这是什么日子?
林稻城姬妾无数不说,还宠妾灭妻,她不过是将那几个贱人的脸划了,他居然敢动手打她!
“你嫁来东南,到底是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有数。若不是为了这点脸面,我是不会保你不死的。”
徐成霖懒得跟她吵,冷冷地说完,就不再看她,命小厮送客:
“找人将林夫人送回去吧,下次再来,不要随便放她进来。”
徐成意被两个强壮的婆子架出去的时候,终于明白徐成霖是真的不会管她了,绝望之下破口大骂起来:
“徐成霖,你狼心狗肺,无情无义!活该徐成欢早死,活该你被皇帝丢来这里,你们都活该……”
徐成霖背对着徐成意,忍着一把掐死她的冲动,沉沉地叹了口气。
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人,到底是谁?
徐成意是他的庶妹,幼时也是个乖巧可爱的白玉团子,虽则仗着朱姨娘得宠,有些骄纵,徐成霖却也曾真心疼爱过她几年。
直到后来亲眼看到她打碎了父亲书房的一尊琉璃摆件,却要栽赃到成欢头上,他才发觉她屡次对成欢的算计,从那时起徐成霖对她的疼爱就淡了。
年岁渐长,嫡庶越来越分明,徐成意帮着朱姨娘屡次挑衅母亲,后来又闹出那些胆大妄为的事情,徐成霖对她最后的一点兄妹情谊终于彻底泯灭。
这样的妹妹,也真是跟个仇人没什么两样了。
那两个婆子撵了徐成意出去之后,就站在廊下说闲话:
“这二姑奶奶也真是不聪明,这个时候,不是该向世子爷服个软,说几句好话么?我看着世子爷也不是个心肠硬的,她好好说,能不管她?哪里能这样,求不着人就骂人,谁还有那个心劲儿去理她!”
另一个婆子是跟着徐成霖从京城过来,一路上做些粗活的,是威北侯府的老仆,听了就嗤笑道:
“老姐姐你可是不知道,这二姑奶奶是跟着姨娘长大的,原本就是脾气长了不少,脑子半点没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咎由自取,这人哪,哪有她这样过日子的!”
徐成意被撵走没多久,林稻城就上门了。
徐成霖站在台阶上看着他,见他气冲冲地进门来,冷笑道:
“你们夫妻倒是心有灵犀,一个个的,大晚上的轮番往我这里跑,成心不让人休息是不是?”
林稻城站在院子里就骂开了:
“徐成霖,我真是怀疑你们威北侯府的家教!你身为世子,小肚鸡肠,你那个妹妹,好歹也是侯府千金,比泼妇还不如,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上你们这一家人!”
徐成霖听他这么质疑侯府的家教,不由得动了气,怒道:
“这是你自己对我万般恳求得来的,怨得了别人?我们侯府也就徐成意这么一个出息的,配你绰绰有余,当初哭着喊着要娶的人,是你!你打了她,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敢来找我闹事儿?”
再怎么对徐成意那是他的事情,可是林稻城这话,就太欠揍了!
林稻城将带来的酒坛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掼:
“屁!她肯定跟你恶人先告状了是不是?”
林稻城气得手脚乱挥,好好的一个年轻才俊硬是被这场联姻折磨得颓废了几分:
“老子早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你那妹妹,简直就是醋汁子老婆子拧出来的,母夜叉转世!你自己去看看,我后院里那几个姬妾,如今还能活成吗?你妹妹心是什么做的啊,拿刀子在人脸上划?老子自认为混蛋,也干不出这种蛇蝎心肠的事情!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一刀宰了她!”
徐成霖面不改色:
“你宰一个试试!”
心下却是暗惊,难怪林稻城这样向来怜香惜玉的人都忍不住对徐成意动了手,徐成意这手段,也着实毒辣了些。
不过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林稻城这样心狠手辣,脸皮又厚的小人,与徐成意真算是天生一对。
别看如今林稻城好像与他十分亲厚的模样,当初他初到东南之时,多少明枪暗箭,不都是林稻城给他铺就的荆棘之路吗?
林稻城被这话噎得脸发青,徐成意可不就是仗着自己不敢宰了她吗?
不过想一想自己上门的目的,也就忍了下去怒火,恢复了平静:
“罢了,我原本也没指望着你这个大舅哥给我主持什么公道,谁让你们都姓徐呢,你们才是一家的!我来找你,是另有一桩要紧事!”
徐成霖很佩服林稻城这脸色收放自如的本事,也就敛了怒色,听他说下去。
林稻城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敲了敲桌子,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听说皇帝断子绝孙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徐成霖点点头,算是默认。
“那你明白告诉我,这事儿,是不是你们侯府和秦王府合伙干的?”
这句话让徐成霖霍然变色:
“这是谁污蔑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