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绍棠酒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袁先生正在书房暴跳:
“谁把我的那坛子九酿春拿给了世子?”
伺候的小厮垂着头有些抱怨:
“先生您得了那坛子好酒又不赶紧喝掉,被世子惦记上了能怪得了谁?”
袁先生气得直哼哼:“家里多少好酒,怎么就惦记我的?九酿春这么烈的酒,先生我是做什么的,能敞开喝吗?活该醉倒,真是活该!”
小厮瞟了一眼袁先生,先生这是心情不好吧?
萧绍棠捂着脑袋在榻上晕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一动不动地把昨夜的事情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才捂着脸嘿嘿笑了起来,又羞窘又得意。
肯定是白成欢让人送他回来的,她对他可真好。
袁先生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自家世子这自作多情的蠢样儿。
“哟,我们英明神武的世子爷醒了?”
萧绍棠揉了揉脸,清醒了几分,察觉到了袁先生眉目间的嘲讽阴沉之气。
他小心地觑了袁先生几眼:“先生,不就一坛子酒吗?我听人说这九酿春难得,知道先生心疼,回头配赔您两坛,两坛!您看如何?”
“世子殿下,属下不是心疼这坛子酒。”袁先生袖了手,立在萧绍棠榻前,神情渐渐凝重:“属下是心疼李延庆。”
萧绍棠一听“李延庆”这个名字,剩下的两三分酒意立刻一丝儿也不剩了,一跃而起:“怎么回事?”
“李延庆发动了,虽然效果比咱们预计的还要好,可是,他,人也没了。我与他相识一场,这心里……”
袁先生非常非常难过,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萧绍棠心中一沉――袁先生是做幕僚的人,在他眼里,其实人的生死都是只为达到目的,皆可利用,可他如此难过,足见李延庆这件事,定然惨烈非常。
“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李大人,并不曾说过要死谏!那他的家人呢?”
这件事,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人挑头,动摇天下人对皇帝的忠心与拥护,并非要让李大人赴死,怎么会这样?
袁先生抹了一把老泪,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袁兆先自以为算尽人心,可我却不知道他居然心存死志!我去劝说他上书皇帝下罪己诏,我以为,他会像以往的言官一样,委婉上奏,谁知道他居然如此刚烈!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傻子啊?他死了,李家就再也没人了!”
威北候府,威北候夫人迎着威北候进门的时候,觉得他有些失魂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