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士春袖了手,眯了眼,往一边走了几步,仰头望着已经到了中
“安小姐可相信这世间有鬼神?”
月色下的老道士仰头望月,仙气飘飘,说出来的话却似乎带着森森寒气。
安竹林不由地就想往后退,可是她身后坚硬的石桌阻挡了她,让她觉自己退无可退。
事实上,她也真的无路可退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扬起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老道士是有几分本事,可她绝不能怕他!
詹士春回过头,老脸上的皱纹微微攒起,似笑非笑:
“看安小姐这心神不定的样子,必定是信的,那就好说了。”
安竹林被他这样的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的差点心神崩溃,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詹士春微微有些失望。
这世间的女子,能够像阿桓那样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实在是太少了太少了。
不过如今徐成意与安竹林两人之间,反倒是安竹林好用一些。
他拢了袖子,施施然站好,才道:“贫道身为道门之人,自然也是如同安小姐一般,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相信天道循环,报应不爽的,安小姐好福气,约莫是前世积德行善,才换来这辈子的玲珑七窍心。”
安竹林又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石桌纹丝未动,却将她自己撞的腰背剧痛。
她也顾不上腰后的疼痛,立刻站直了身子,手指紧紧扣在石桌上,长长的指甲划过石桌的面儿,疼痛钻心,一股深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詹士春,他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贫道曾经听闻,这世间总有一些奇人异士,能破天机,能道将来,或能窥知她人前生后世,只不过,此等奇人,有些人被人尊为圣贤先知,有些人则被人视为妖鬼孽障,就是不知道安小姐,想要做哪一种?”
随着詹士春的话音落下,只听“扑通”一声,安竹林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看着满脸笑微微的老道士,仿佛在看着妖鬼,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
她安竹林是得到上天眷顾的人,这个老道士,到底是怎么看破她的?
詹士春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颤抖不停的安竹林,心中的疑惑解开了大半。
此女身上果然有奇遇,而不是简单地窥探到了从前孝元皇后的私密。
詹士春既是道门中人,对此等神怪传说自是不陌生,纵然这世间有再多的奇事,也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只要能为他所用,不管安竹林身上曾经生了什么,都没有大碍,反而有大用。
“你在胡说!我才不是妖鬼孽障!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随着詹士春那张令人作呕的老脸慢慢逼近,安竹林最后一丝镇定尽数崩溃,大声嘶喊着否认,手臂在身前胡乱挥舞着。
詹士春不顾她癫狂的样子,蹲下身来,打量着安竹林那张如花如月的容颜,神情可亲又和蔼。
“贫道并不认为安小姐会是妖鬼孽障,贫道今夜来寻安小姐,只是认为安小姐既然能得上天眷顾,有此等奇遇,必定非凡人也,贫道想助安小姐一臂之力,登上万凰之王的后位宝座,不知道安小姐,可否有这样的胆量?”
安竹林立刻就不抖了,一双盛满恐惧害怕的眸子,慢慢恢复了镇定,又如秋水一般湛湛而有神。
他居然说想要助她登上后位?她觉得这真是她近日听到过的最荒谬的话!
“明明,明明徐成意才是你的人,你为什么要来助我?”
最害怕的恐慌过去后,她的头脑渐渐清晰,清明重回脑海。
詹士春敛了笑容,道:“安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当日你是如何以身负孝元皇后一半魂魄的名义留下来的,你都忘了吗?”
忘了吗?安竹林自然是永远都不会忘掉的。
“所以从一开始,贫道就相助于安小姐,徐成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天命所归。贫道自然也不会执迷不悟。”
这话说得十分冠冕堂皇,可安竹林十分容易就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眼前的人如同淑太妃一样,都是对徐成意失望,转而想要把筹码全都压在她的身上了。
前有淑太妃,后有詹士春,他们竟然都放弃了徐成意,转而支持她,这是不是说明,她才是天命所归的人,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就是要补偿她前世所受的种种伤害,就是要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天与不受,反受其咎,既然机会全都摆在了她的面前,她若是不好好抓住,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
安竹林渐渐从地上坐起,撑着石桌站了起来,仰望着天空正中的一轮明月,最终决然道:“既然如此,还请詹大人指点。”
詹士春心中终于尘埃落定。
有人愿意当替死鬼,他就能将自己的女儿彻底移开皇帝的视线了。
他微垂眼眸:“指点不敢当,但有一条捷径就在安小姐脚下,不知道安小姐敢不敢踏上去?”
安竹林转过头,神情坚定:“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敢?”
詹士春这才算是对安竹林有了那么一丝欣赏之意,点头道:“既然如此,安小姐就先回去吧,待到时机成熟,贫道自然会去寻安小姐。”
安竹林还想问得再清楚些,却忽然听到远处阵阵喧哗声传来,原本就灯火辉煌的皇宫,不多时就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夜已经深了,安小姐就先回去吧,今夜,安小姐实在是冲动了,来日方长,何必急于这一时?若是孝元皇后,皇上对她避而不见,她会如你一般频频前去求见吗?”
詹士春凝眉望过去半刻,就打安竹林回去,并且很好心的提点了一句。
安竹林心中不自主地掠过一丝不悦,他也和淑太妃一样,觉得她根本就不像徐成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