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人路氏虽然这些年跟何大老爷不甚和睦,但是她却能兢兢业业地操持何氏一族后宅的事务,尽好自己宗妇的本分,皆是因为她的出身教养。』』
路家女子,自小教养严苛,以家族为重的观念早就在心中根深蒂固。
在何大夫人心中,家族生养一个人,那这个人就要听从家族的安排,为家族尽心竭力,回报家族。
所以当年何家鼎盛之时,路家要她嫁给何大老爷,舍弃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哥,她也毫不犹豫地应了,如今听到薛兰芝居然弃家族于不顾,不想去参加选秀,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之极!
何大夫人有心说教薛兰芝几句,却见她哭得眼眶红肿,哽咽难言,一向对薛兰芝疼爱有加的何大夫人,不由地收回了训诫的话,抚着她的背劝道:“兰芝,你如今也大了,也该懂事了,你们薛家金尊玉贵地捧着你长大,你却说出这样的话,要是你父亲母亲乃至于族中长辈听到,焉能不寒心?罢了,你既然来了,暂且安心住下,以后若是进京,咱们娘俩儿想要见面可就难了……我会给你母亲去信,问清楚怎么回事,看你家中是何打算。”
伏在何大夫人怀中正掉眼泪的薛兰芝却怔住了,眼泪都忘了掉。
姨母,姨母居然也是这么想?她,她真的对自己和七表哥的事情毫无打算?从来就没起过这个意思?
那,那七表哥呢,他怎么想?
午后,何大夫人小憩睡着了,薛兰芝回了她来何家时惯常住的屋子,坐在软榻上,怔怔地把手里的帕子在手指间,绕了又绕,绞了又绞。
直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她才猛地一下从软榻上站起身来,身上的噤步饰一阵哗啦作响。
进来的正是最得她信任的贴身大丫鬟双喜。
“大小姐,奴婢打听到了,七少爷这些日子都不在家中,投军去了!”
“什么,表哥投军去了?他居然真的去了?”
薛兰芝如遭当头一棒,一下子跌坐在软榻上,浑身冷。
原本七表哥自小顽劣,就不招家人喜欢,他如今真的入了军籍,那自己和他,岂不是,岂不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他,他怎么全然不念着她半分!难道这青梅竹马的情分都是假的,从前他待她的柔情蜜意,也都是假的?
薛兰芝恨恨地捶了一下身边的软榻。
双喜觑了觑她的脸色,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奴婢已经打听出来了,如今何家,就只有五少爷何丛梅和七少爷有来往,其余表少爷们要么不在虢州,要么不敢去触大老爷的霉头,奴婢是听上次咱们来的时候笼络的那个老太爷院子里的小丫头说的,她说亲耳听见五少爷跟老太爷说了七少爷的事情,还说他会照应七少爷,让老太爷放心!”
“五少爷?何丛梅那个庶子?他如今在哪里?”
薛兰芝对双喜的话并无怀疑,老太爷宠着七表哥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何丛梅只怕也是为着讨好老太爷才赶去和惹了姨父生气的七表哥来往的吧?
这且不去管他,既然他跟七表哥有来往,那就先去找他!
“他在哪里,咱们这就去见他!”
双喜有些迟疑:“大小姐,这不妥吧,五少爷据说是常年住在何家在西市的一家笔墨铺子,那种地方,人多眼杂的……”
薛兰芝立刻起身换衣服换鞋:“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这冷冷的一句话让双喜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