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眼中,儿臣到底是什么,是制衡谢家的棋子,是送给李明薇的玩物,还是你随意利用完就可以丢掉的一条狗呢?”
他真的太难受了,“既如此,父皇这恩赐的郡王儿臣也不必要了,谁喜欢给谁,今日,李明泰做太子,皇室就再无我李明启。”
扔下这句话,李明启扭头阔步朝外去。
“阿启!”
身后熟悉的声音让李明启脚步顿住,他忍住回头的充电,脚步坚定不移朝着外面去。
阿启你大爷,死了,别叫了!
“李明启!”
李明薇对着决绝的背影低吼。
那个对他言听计从,声声有回响的李明启,似乎瞬间消失了,李明薇想也不想直接大步跟着出去。
“阿启!阿启!”
阮贤看跟着追出去的李明薇,目光落到佟文身上。
早就缩到边上的佟文心领神会,轻手轻脚缩边要翻窗户出去。
放心,有她在,李明薇敢打李明启,她就把李明薇打到地里埋起来!
阮贤的出现,彻底让有意立储的李玕璋进退两难,且阮贤大抵就是来让李玕璋闹心的。
“倘若陛下今日真的要立李明泰做储君,臣也请辞,总归都是死,不若趁着陛下还在,臣解甲归田了,好好去看看大宜的风光。”
“这太平自古将军定,却没有几个将军能够享受太平,我阮贤得多看几次大宜风光,便是身首异处也心甘情愿了。”
李玕璋拍桌,“阮贤,你威胁朕?”
阮贤说:“陛下,臣不是在威胁您,是在提醒您,做人还是讲良心的好,这些年臣恐同十三殿下走近了,会让十三殿下被陛下猜忌,因此年年入京对谁都是避而不见,谢家也怕
因为他们,陛下和十三殿下父子猜忌,这些话,陛下听的也多,臣也难得再说了。”
阮贤盯着李玕璋看了半晌,“陛下,不管您怎么想的,不要让自己的孩子寒心呢。”
说完,阮贤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快走快走,趁着现在李玕璋气懵了,跑快点好。
大殿之外的树荫下,阮今朝静静的看着走出了的阮贤,脸上稍有的庄重,她毕恭毕敬给阮贤深深福了一礼,感激说:“今日多谢父亲了。”
阮贤瞧着今朝,适才大杀四方的肃穆之气顷刻消散,拦住阮今朝,“你可别让我回去做噩梦,爹爹来的不迟吧,刚刚爹爹厉害不厉害,陛下若是还敢继续让礼部走储君大典,爹爹在给你闹去,爹爹军功多,那是有功社稷朝堂的,陛下也得给爹爹面子的。”
他在家里开导谢婉,就看小胖砸了进来,瘫在地上晃动那脚丫子,他看完纸条上的字,那是抱着打仗的排场就上马车了。
阮今朝只是说,“让我给您行完这一礼吧。”
阮今朝退后半步,规规矩矩给阮贤行礼起身,“今日后,爹爹大约就要被人说功高盖主,事出突然,这种时候,只有爹爹能够帮我了。”
“这话说的。”阮贤看闺女眼角有红意,伸手拂过她的眉眼。
他言语温和极了,“我们家朝朝,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女子,怎么会没有办法了,要爹爹说,就是一群人昏头了,你可别和沈简吵架,想法不同,京城不是讲什么,君子和而不同吗?”
“我和沈简,我心中清楚。”阮今朝说,“爹爹觉得,今日女儿做的对吗?”
阮贤沉默了下,半晌,他说:“激进,但直接有效,这就足够了,你在忍,十三也在忍,你充其量在京城忍了两年。”
他转而叹气,“十三忍了二十年,这种心性的皇子,哪里没有资格坐那个位置,倘若以前十三是想为了保护你们上那个位置,如今,就是要为了她自己了。”
阮今朝说:“爹爹说错了,现在起,十三何时上位,我们的性命何时无忧,李明泰那头的势力,必然是要群起而动了。”
阮贤说:“打架爹爹行,大概说说朝政爹爹也可以,可让爹爹直接在这权势旋涡卷,爹爹肯定要给你找麻烦。”
说着,阮贤拉起阮今朝的手,将一枚东西放在他手中。
“爹爹怂,怕到时候回不去北地,除开原本驻扎在西城门的一万精兵外,这个还能调动雍州那头一千人,那一千人你可不要小看,打禁军都是小菜一碟,你拿去和十三分吧,这种时候,只有你们两个相依为命的。”
阮今朝愣住了,阮贤在雍州藏了一千人他是知道的,那条直接开导大同府的漕运就是这样最开打通的,西城门的一万精兵,这有点超过她的想象了。
阮今朝问:“陛下知道吗?”
“肯定知道啊,不然爹爹哪里养得起的。”阮贤说,“所以我觉得陛下……”
阮贤戳了戳脑袋,“八成有点什么不对劲。”
目送阮贤离开,阮今朝捏着手中的东西朝着旁边去。
李明启正在屋檐下等着她。
“今日多谢表姐护着我了。”李明启望着走过来的人,“表姐,我现在很恨。”
阮今朝抱着手,“那就恨,难道不该恨,不过是觉得你就是鬼吼鬼叫的性子,过两日沈简、李明薇就会把毛给你理顺了。”
“表姐是在提醒我?放心,那个对一切还要美好想法的李明启已经没了。”李明启抬手做了个请,“我有些是要同表姐好好商议下。”
阮今朝转而问,“李明薇呢?”
“表姐不必担心,我会把他关好,这一次,他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来坏我的局。”李明启看走上台阶的阮今朝,“说来,我对表姐也有些怨气的。”
“为
何?”阮今朝侧眸。
李明启抬手搂着阮今朝肩头,凑近她的耳边轻轻说:“李锦还活着的消息,怎么能欺瞒我呢,这多一个人高兴,不是很好。”
阮今朝目光一顿,李明启拍拍他的肩头,“放心,我不会告诉父皇的,我现在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和他说。”
阮今朝沉默了下,“十三。”
“我都懂,我知道,表姐是不论发生何事,都会坚定不移站在我后面的人。”李明启说,“我也直接一点,我要杀了李明泰,越快越好,还请表姐助我一臂之力。”
阮今朝出宫时,天已经有了鱼肚白,今日的朝会也取消了,说的李玕璋身子骨不舒服。
阮今朝合眸在马车之中养神,随着马车停住,她慢慢张开了眼,弯腰走了出去。
目光落到成安郡王府几个醒目的大字上。
入内后,阮今朝见来亲迎她的的周闻,“小郡王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了?”
周闻说:“除开我,这郡王府,又有想愿意让您进门呢,昨夜我不胜酒力,可是先走了——”
周闻话音未落,阮今朝已动作极快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跟着的仆从要上前,勇叔带着两个侍卫拔出长刀与之对立。
阮今朝笑着说:“周小郡王,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对不对?”
周闻呼吸不能,艰难抬手,对着仆从摆摆手,让他们全部退下。
阮今朝也吩咐,“勇叔帮我好好守着些,我要和周小郡王说点体己话。”
脖子被松开,周闻捂着差点断掉的脖子急促呼吸,阮今朝声音响起,“我难得和你废话,昨夜你拦路我父亲,都说了什么?你倒是好能耐,以为拦住了我父亲,就能让你的主子上位了?”
周闻笑笑,“世子夫人瞧着粗枝大叶,内里果真蕙质兰心。”
阮今朝抖了抖衣袖,“你好能耐,拦着我父亲的路,这天底下能拦住我父亲,并且让我父亲甘愿驻足说话的人,我是没见过的一个的,所以,我现在问你,你就给我如实招了。”
周闻说:“原来世子夫人来寻我是这个缘由,我还当是什么,你就不怕我骗你,怎么不直接去问你父亲?”
“因为我父亲会骗我,他若是骗我,我无法在逼问,你可就不一样了,我对你,没什么不敢做的。”
“昨夜我阮家闹了那么大一场,不尊圣驾、功高盖主、谋逆犯上的帽子数不胜数的来,都是诛杀九族的大买卖。”
“可我觉得,你们只敢闹只敢说,谁敢动我阮家,至少在你们找到,下一个能够守住大宜河山大门的良将之前,是绝对不敢动我阮家的,你们搞的这些事,都是太平时候闲得很。”
阮今朝盯着旁边的树枝,“说罢,周闻,趁着我现在还没有狠心,把你写到我的诛杀名单上,不要在作死了。”
周闻不为所动,阮今朝抬起手摸了下耳坠,周闻眸光忽而一动。
那是周筌最喜欢的小玉兰花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