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只觉浑身无处不疼,那黄歇正以酒擦拭他的伤处,不住在他周身**,他手指到处,一股热气迸入,便感一阵舒坦。他微笑致谢,张口喝了几口酒,便昏睡过去,半昏半醒间,感到那双手仍在他身上拍打**,胸中一丝丝热气游走不停,不禁渐渐沉睡。
连着几天,楚落尘都被提审拷打,东厂变换刑具花色,只差没用刷洗、油煎、剥皮、铲头、钩肠这等死刑。每次打着打着,楚落尘总是两眼一黑,昏厥过去,他本每次都当自己就此死了,但每次偏又不死,醒转后总瞧见黄歇给他**注气,但说来也怪,每次熬刑支撑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这一天,楚落尘熬刑归狱,醒转后只觉痛楚难当,这一次被折磨得倍加惨厉,他瞑目呻吟着,吃力张开眼帘,见那黄歇正望着自己若有所思,愁眉不展,半晌方道:“小馋鬼,你身犯什么滔天大罪,受恁般毒打,不要说你一个黄口孺子,便是铜桩铁人也要生生打碎打烂的。这样打法,不出三天,你必然无幸,老夫再恁地解救,也是白费功夫。”他叹了口气,又道:“要脱此大难,你只能修炼奇门内劲,有内功卫护心脉,或可无恙,小馋鬼,你可愿学?”
楚落尘气色灰败,好似身坠冰窟,遍体刺痛寒冷,喘息一阵,勉力坐起身来,叫道:“要学的,老馋猫教我。”虽是竭力呼喝,出口却哑不成声。黄歇捋须笑道:“咱们不练别的,单学救命之法。”他见楚落尘目现疑惑,便道:“经脉之书你看过么?”楚落尘微微摇头。
黄歇道:“人体经脉起止于五行变化,分阴分阳,迭用刚柔。气为之先,五行为之用,方能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五行,即为金木水火土。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人即受此气以生以长。木居东,是为青龙,分为角、亢、氏、房、心、尾、箕七脉。金居西,即为白虎,分为奎、娄、胃、昂、毕、角、参七脉。火居南,即为朱雀,分为井、鬼、柳、星、张、翼、轸七脉。水居北,是为玄武,分为斗、牛、女、虚、危、室、壁七脉。土居中央,是为黄麟,有太微、紫微、天市三脉。”
楚落尘杂学涉猎不多,身又重创,只听得昏昏沉沉,止不住一阵眩晕。黄歇屈指一弹,嗤的一声,正点在他胸下“承满穴”。楚落尘胸膈间仿佛有根细小锥子猛地攒刺,倏忽一热,忽有六股热气生发,鼓荡洄游,转瞬肠胃间如烈焰焚烧,他啊的一声跳了起来。黄歇微微一怔,继而面有喜色,说道:“小馋鬼以前学过内功么?”楚落尘哑声道:“没有。”黄歇甚是迷惑,不由沉吟道:“那可曾服用过什么药物么?”
楚落尘正要摇头,忽而脑中电光火石般一亮,失声道:“定能是那两枚‘六气化玉丸’了,那是大内珍品,狗太监逼我服用,可没安好心,只想令我一时不死,好屈招邀功。”当下将原委择要说出。黄歇惊疑不定,道:“便是这药丸了。什么药物,这等蹊跷奇异?”胡猜乱想一阵,不得头绪,也便撇开,笑道:“靠了这药丸,你这小馋鬼才支撑得恁般时日,嗯,有这奇药助力,练功上路便会快些。”楚落尘也不禁暗暗欢喜。
黄歇道:“这胸膈间‘承满穴’便是太微奇脉穴道,属于黄麟,今晚便从中央土劲入手,先练练这太微奇脉吧。”说着叫楚落尘对面坐地,注入一股真气,交代呼吸搬运之法。楚落尘依法将那一团烈焰导入金井,那六股热气忽又如六泉蓬发,四处奔流冲撞,他大惊失色,不明所以,额头冷汗迸出,情势顿危。黄歇瞧出异样,伸出一掌,助他导气。盏茶后,六道炙热之气渐凝,化为一团火球,伏在太微奇脉。
楚落尘一喜,依法将一丝丝热气收归丹田,散往百骸,重又聚集运使,真气如此反复有时。初时疲累,真气捉摸不定,甚是不易,练了一个时辰后,胸中炙热之气渐若流珠滚滚,由滴成串,渐渐圆转如意。一时间痛楚俱销。
他越练越有劲,只觉说不出的舒坦受用,不由面露微笑。黄歇见状,嘻嘻一笑,伸个懒腰,忽地酒瘾发作,自去宽坐饮酒。<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