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头扑过来,簇拥在方锐身旁。
“鸡骨架,打包带回来的,你们当做零嘴子吃吧!故事么?也有!”
方锐微微醺然,却又没有睡意,乘着这股兴头,在藤椅上躺下,微眯着眼睛讲起了故事。
旁边,方灵、囡囡在小板凳上并排坐着,一边小口、小口极珍惜地吃着鸡骨架,一边听着故事,好不惬意。
大大的暖阳下,暖和的风声吹拂,带动草木声簌簌。
不知何时,三娘子看了过来,看到两个小丫头簇拥着的方锐,怔了一下,眉眼柔和,不知在想些什么。
……
傍晚的时候,虎爷带着俩跟班来了,收这旬的例钱。
在方锐暴露出入品武者的身份后,虎爷见面就是满脸笑容,对方锐的称呼,已经从‘阿锐’变成了更亲近的‘锐哥儿’,可谓是客气多了。
交了这月例钱,打发走虎爷,方锐脸上的笑容消失,心中又暗暗给这只死老虎记上了一笔。
“如今,我也有了武器,手持砍刀,去虎爷家中清算,也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无伤干掉这只死老虎……”
方锐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罢了,才八成,不到九成九哪!再等等、再等等!”
“还是等原定的突破中三品吧!快了,也要不了多久的!”
虎爷和周处、周长林、高通一伙不同,对方在明,他在暗,也没有那种事到临头的亟需性,大可不必那么着急。
不多时后。
门外,又一户人家破家,哭泣的声音传来。
方锐没出去凑热闹,只是透过窗户看着,看着一众邻居们围观、指指点点,或同情怜悯;或物伤其类;或幸灾乐祸……
仿佛又一个轮回。
他注视着这一切,下意识想到了老楚家,耳边的哭声,与脑海中当初老楚头‘娃他娘嘞,镯子’的沙哑嘶喊重合在一起,久久没说话。
……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柳树胡同倒也没再发生什么大事。
这天晚上,方家吃过晚饭,又过去了许久,方锐看了眼天色,差不多到了时候,便准备出发,让方薛氏、方灵进入地窖。
虽然事先已经告知江平安,对方也应承下来,今晚会守在这一片,但还是让方薛氏、方灵进了地窖,算是双保险。
出门。
方锐远远看到几道巡逻的人影,冲当头的江平安点了点头,便转身,径直去往黑市。
——是的,官府为了应对城中乱象,弹压不法,衙役扩招了,江平安也顺势升职成了一个小头目,在平民百姓眼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凭借着七品武者的过人耳力,他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后方的声音。
“江头,那边有道人影!我看不是贼偷,就是去黑市的,咱们又能发上一笔!”
“发你大爷哩?那是老子兄弟!”
“呸呸,你瞧我这嘴!那啥,江头,刚才有人过去吗?我咋啥都没看见……”
……
黑市。
按照规律,今日是方锐来卖药的日期。
黑市入口处,几个摊位上的小贩,在一起闲聊。
“若是没出事儿,那个卖药的,今个就该来了……可惜了……”
“是啊,那人也是倒霉,竟然被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盯上!”
“我听说,近来‘去疤膏’可紧俏得很……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逼问出配方,可是赚大了啊!”
……
他们话里话外,显然都不认为方锐今天能来。
至于周长林、高通一伙,全部身死的消息?
当初,发生战斗的位置,距离黑市较远……再者,他们的消息,也没那么灵通。
黑市入口处。
‘快刀客’袁达一如既往眯着眼,靠在藤椅上,擦着横刀,往来进出黑市的人,无不是叫一声‘袁爷’,恭敬地放下入市费。
只有偶尔碰到租赁摊位、铺子的,他才会动上一动,随手扔出一块号牌,那副懒散的样子,好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直到——
方锐来到。
见到这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装扮,黑市入口内,那几个摊贩,齐齐噤声、眼睛瞪得溜圆,如同见到了鬼一般。
“袁爷,这是今天的入市费、摊位费!”方锐摸出三个大钱。
袁达眼神奇异——那是……惊讶。
他身子坐直了些,不像以往,随手扔出木牌,这次,却是伸手递过。
——以黑市手眼通天的背景,自然早就晓得周长林、高通一伙身死,可袁达此人,只喜练武,对外界之事并无过多关注,故以也未提前得知。
“谢过袁爷。”方锐明显感觉到袁达的尊重,对强者的尊重。
‘我反杀周长林、高通一伙,实力得到了此人认可吗?果然,这个世道,拳头至上啊!’他心中暗道。
不过。
方锐倒也不会以为:袁达是怕了自己,或者: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开始飘了。
远不至于!
他明白:袁达能坐镇黑市,保底也是八品,更大概率是和他同样的七品,并且,看那横刀就知道:对方多半还会一门精湛刀法,自己……大概率是打不过对方的。
至于中三品?
反倒不太可能。
中三品武者,在常山县中,都算是一只脚跨入顶层了,也就县中帮派的帮主,以及大户人家才有。
黑市背后靠山是城中大族,中三品武者自然是有的,但照样数量稀少,每一个都是宝贝,不太可能放到这里。
方锐领了号牌,径直进入黑市,寻找位置。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身后,才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那人竟然来了!这可真是……难以置信……”
“这人既然来了,那么,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多半是栽了……也是,这两天确实没看到他们……”
“后生可畏啊!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也是夜路走多了,撞见鬼了!”
“能反杀周长林、高通一伙凶人,至少也是八品的实力……从今以后,那人的生意,再没人敢觊觎了!”
……
“有些意思!”
袁达注视着方锐的背影,喃喃了句,便又重新恢复了慵懒,躺回藤椅上,眯着眼睛擦着横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