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慕云正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雷庭恩,神情是那么温柔,那么祥和,可是,这么温柔,这么祥和的鸢肩公子却不是向他问好,而是来要他的命的。
其实,雷庭恩并不是真的担心白公子会要了他的命,而是害怕他真的会割了他的舌头,那是一种比死亡更会让人恐惧的东西。
他也相信,自己绝对不是这位看起来像个花花大少爷的鸢肩公子的对手。
将凭他刚才所显露过的那手功夫,假如真的想要割他的舌头的话,那么,他的舌头立刻就不再姓雷。
他第一次感到恐惧,无边的恐惧。此刻,他所有的威严都已不在,他所有的信心都已经被摧毁,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砧板上一头等待着被宰掉的羔羊,可怜,无助。
如果他现在真的落荒而逃的话,他相信白慕云一定追不上的。他相信自己的轻功,他的轻功在跟人对阵的时候也许算不上是天下第一,可是,假如用来逃跑的话,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得上。
可是,你要他这个堂堂雷家堡的主人,要在原本就已经被彻底打败的风一飞的面前,像只丧家狗一样逃窜吗?
不,他不能,他也不甘心,他还要搏一搏,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搏,即使为此送上命也在所不惜。
仅仅是在一刹那间的事情,他忽然又开始变得镇定起来。是死亡的恐惧,让他又开始重新镇定起来的,是残留在他身上的那些尊严,让他不得不镇定起来。
连条狗在被逼急了的时候,也会跳墙的,他堂堂的雷家堡的主人,又怎么能轻易地落荒而逃呢?
他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原本已经失去光彩的眸子,此刻又骤然亮了起来,犹如黎明前的星星,虽然深知黎明即将到来,仍然拼命散发着光彩。
他依然端坐在轿子里,隔着帘子,看着那位神魔一般的鸢肩公子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静静地没有声音。
看着他如此镇静的样子,白慕云却又忽然停了了下来,站在他的轿子面前,就像一个弱不惊风的懵懂少年。
他看了看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猛然一指轿子中的雷庭恩,大声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是不是?
雷庭恩却不说话。因为他知道,说话会使一个人的意志变弱,稍微的懈怠,就会让他那些刚刚会聚起来的勇气消失殆尽。
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像用让自己的思路重新恢复清晰,又仿佛是不想再理白慕云的挑衅。
可是,他却又偏偏从白慕云的身上感觉到一种逼人的杀气,他的后背上已经有冷汗慢慢地沁了出来。
他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裤子,他真的很害怕自己的裤裆会像那些小喽啰一样,被这股凌厉的杀气吓得湿了。
白慕云忽然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冷冷地看着江尘,道:那么,江总管,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喽?